夜幕降临笼罩着大地,在山岭交接之处,漠阳江的最大分流潭水河撕开了山脉,无数年的冲积形成了一条狭长的谷地,沿途逐渐形成了几个镇甸。(//
就在这条谷地上,有一条火龙穿行。
山路虽然难行,但是总归是有路的。对于常年奔走于山川之中的彝族人来说夜间行走和家常便饭一样,一双赤脚板踏在崎岖的山路上和平地无二,龙济光能够数年之间从一县团练,成就一方镇守武臣广东提督,除了他本人的坚定镇压革命赢得满清朝廷看重以外,手下的彝族士兵也是他的一大助力。
云南本就贫瘠,彝族也算骁勇善战,龙济光自继任世袭的纳更土司以后,借着朝廷允许各地开办团练的机会,招收家乡的彝汉青壮组建了一支练军,却又转头镇压当时的彝族起义,虽然为人辣手无情、毫无道义,但是也练就了一支悍军。两天两夜奔走近四百里,还能继续急行军,可见一般。
“快点,到了高州有的是银元、美食,弟兄们可以放开了享用。”各营的管带不住的向渐渐有了疲态的士兵们鼓着劲。白天仅仅休息了八个小时就再次行军,对于兵士来说,体力正在经受着残酷的考验。
气喘吁吁的段尔源跑到龙济光身边,掏出一份简陋的地图,凑在火把前说“大帅,刚刚我们经过的是潭水镇,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分叉路,一个是沿着潭水河干流,稍微平坦一些,另一条是沿着三甲镇西北去的路线,但是即狭小有险峻,我们该怎么走啊?”
头上的辫子狠狠的缠着脖子里,龙济光瞅着地图看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走。按说一条宽敞,一条狭窄应该是很好选择的,但是宽敞就意味着人多,引起高州jing戒的可能就大,那济军就难免损兵折将;狭窄的路虽然隐蔽,但是大军通行不利,而且容易出现意外。
犹豫了一会,龙济光说“你带领六个营从小路走,我接着带大队走这里。如果我这里被发现,孙家肯定会把大部分力量防备这里,你就直接偷袭高州,只有高州府治被占,我们就可以前后夹击。”
段尔源有些失望,走小路肯定不比大路快,慢了就意味着分到的就少了。如果想要分到更多,只能指望济军的主力被阻在山里出不去了,可是这明显不大可能。没有胆量违抗龙济光的命令,段尔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分出六个营对大队的影响不大,只是在路上又多了一支火线。
济军可没有山子营的好待遇,行军途中有罐头、压缩饼干之类的速食食品,全军最好的也不过是些熟牛肉干,如果是煮好的牛肉味道也不会太差,但是军营里的牛肉干却是干硬如柴,枯燥无味,再加上士兵本就缺水,吃起来味同嚼蜡。
缺乏体力补充的士兵看起来一副缺乏jing气神的样子,这让龙济光对士兵的战力有些担心,不过想想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些新兵蛋蛋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乱世兵是胆,有兵才有一切,龙济光能混到今天的从一品高位,靠的就是当初的五千济军,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士兵一直这样下去。
在地图上搜索了半天,才在八甲镇的位置上狠狠的一拍,“传令下去,再走二十里,到前面的八甲镇,让弟兄们好好的吃顿饱饭。”
普通百姓自然不会大方的把食物交给军队,既然大帅说了要让弟兄们吃顿饱饭,自然也不会食言,那就意味着一件事,到了八甲镇可以为所yu为了。在前面路过的几个县镇,龙济光为了赶路,一直没有扰乱地方,只是随意的要了些肉食就接着赶路,一向军纪败坏的济军早就忍不住了,现在得到了龙济光的公开命令,自然是欣喜万分。
军令传下,本来疲惫不堪的济军又陡增了几分力气,速度更是加快了一些。济军主力的行军加快了,但是段尔源却越到了麻烦,刚刚和主力分开不到半个时辰,走了仈jiu里路,却发现前面没路了,巨大的山石和成堆的泥土堆卸在狭小的山路上,把路和山融成了一体。
“狗子,把那个向导叫来!”堵在路上的段尔源有些怀疑是不是向导特意指错的路。
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被几个士兵拖拽着拉到了段尔源身边,看到前面的山石堵住的小路,脸se瞬间就白了,身体不住的打着哆嗦,一股子sao臭味就传开了。
捂着口鼻,段尔源一脚就把那壮汉踹开了,怒骂道“老子是要你引路的,怎么会把老子引导绝路上来,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一脚被踹出两米远的壮汉爬起来就不住的叩头,痛哭道“大帅,小的也不知道啊,前几天这里还是通着的,可能是以前的雨水把山石泡透了,山塌了吧!”
不敢看着段尔源,正瑟瑟的等着挨打的时候,却听到段尔源略带兴奋的说“既然是老天爷不让我们走这里,我们就赶快回头追上大帅吧!”
“传令下去,后队变前队,原路返回!尽快追上大帅。”
厌恶的看了一眼,满身尿sao味的壮汉,骂道“还不起来给老子引路,还要老子请你啊!”
没有等来挨揍,满身酸痛的壮汉急忙起来,不住的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