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叹道:“李某何尝不知,天下大乱,盗贼蜂起,百姓民不聊生,李家父子身为皇族,他们起兵谋反,天下必群起而应之,到时候天下生灵涂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又何止是区区一个盐帮的祸害可比,李某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阻止这场浩劫,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时,一直默默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的张氏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朝李靖深深鞠了一躬,说:“李公子心怀天下苍生,张鹅虽区区一个女子,却也忍不住要替天下无辜受难的弱女子多谢李公子。”
李靖笑着站起身:“叫什么李公子,实在太生分,我痴长你几岁,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哥哥如何?”
张氏举起杯,俏脸晕红:“那张鹅就恭敬不如从命,以茶代酒,敬靖哥哥一杯。”
不但甄命苦,连李靖也看得眼神发亮,没想到张氏竟然还有这样英姿飒爽的一面,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了平时的腼腆,脸上神采飞扬,越发妩媚动人。
“张鹅?”李靖回过神来,听到张鹅自报姓名,不由地愣了一下,“张鹅?且慢,我想起来了,十年前,洛阳有个闻名洛阳的女神童,六岁就jing通琴棋书画,七岁遍读四书五经,八岁诗赋无双,被文皇帝亲自赐名为鹅,赞她集天下女子灵秀之气于一身,莫非就是妹妹你本人?”
甄命苦本来正为这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张氏感到惊讶,被李靖这一连串夸张的描述给镇住了,回头一脸愕然地望着眼前这个以卖豆腐闻名洛阳城的豆腐西施。
他早知道她领悟力奇强,话虽不多,却是每一句都是机锋暗藏,非一般的女子可比,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在两人烁烁眼神中,张氏红着脸低下头去,小声说:“张鹅只是一个普通卖豆腐的女子,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也不想再提起。”
李靖哈哈大笑:“好好好,不提不提,从今天起,谁要是敢欺负鹅妹妹,我李靖第一个不放过他!来,鹅妹妹,干了这一杯。”
“靖哥哥干杯!”张氏开心地笑了,与李靖碰了一下杯子,衣袖遮颜,一口饮尽。
甄命苦看着神采焕发,娇艳yu滴的张氏,神情有些发愣,与她相识都快半年了,她一直喊他甄公子,她的名字也都是他不久前才打听出来的,李靖与她相识才不过几个时辰,她就把她的身世底细一股脑地给他交待了,还靖哥哥长靖哥哥短地喊得这么亲昵,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与李靖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丁。
这两人认了兄妹之后,便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地聊起来,看李靖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将自己多年来的见闻都一一说给张氏听,从他自幼从军的事说起,征过辽东,击退过突厥,见多识广的他说起见闻来,生动形象,声音抑扬顿挫,针砭时弊,说到激愤处,忍不住拍案怒斥,破口大骂。
而张氏似乎也被他出se的口才和豪爽xing格给吸引了,望着李靖的美眸里充满了崇拜和敬佩的神se,就差没冒星星了,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附和上一两句。
她的话虽不多,却句句击中要点,直抒李靖胸臆,李靖一时间如遇知己,语调越发高亢激扬,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却没发现一直插不上话的甄命苦自顾自地吃菜好长时间。
也许是察觉到甄命苦的沉默,谈兴正浓的张氏偷偷瞄了他一眼,脸红了一红,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最后终于不再说话。
李靖也意识到有些冷落了一旁的甄命苦,停止了与张氏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回过头笑着问:“甄兄弟,你这次离开洛阳,打算到哪去?若是没有目的地,不如与我一起同上洛阳,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甄命苦笑了笑说:“我还有几个朋友在伊川等我,我得先与他们会合,具体的目的地现在我还得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既然李兄有意,又与张姑娘如此投缘,若我那几个朋友也同意,我倒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