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重生和空间的事情,在其他事上,苏荷并不打算隐瞒永安帝,所以接下来的几个问题,她都是照实回答。
从如何结识季子瑞,到与舅舅相认,再到认镇南王为义舅,然后是由镇南王相助,求得逸亲王妃帮忙治病,以及最后进京,所有的一切苏荷都一五一十说了,毫无隐瞒。
说真话比说假话更轻松,而且,她没有必要撒谎。她也相信永安帝调查到了一些他们在雨桐县的事情,只是并不完全,所以她知道,越是撒谎,引起的怀疑就会越大,倒不如坦诚一切。
结合之前所调查到的消息,以及此刻苏荷的神色,永安帝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然而他本性多疑,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无法完全相信,沉吟过后,他再次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逸亲王仿似与镇南王极为熟稔?”
苏荷的话中其实并未透露出这个含义,永安帝不过是借题发挥。
见永安帝如此态度,苏荷心下有些发涩,恭恭敬敬道:“小女子并不清楚逸亲王与镇南王之间的关系,在小女子看来,逸亲王与镇南王不过是英雄惜英雄,对彼此有几分敬佩之意。”
闻言,永安帝面色一沉,冷笑道:“逸亲王虽还掌管着天下兵马大权,却已十数年未曾上过战场,原来在尔等平民百姓心中,他依旧是英雄。”
听着这带着几分嘲讽的话,苏荷不禁气愤填膺,她深吸一口气,一番话不经大脑便冲口而出:“吾等平民百姓虽愚昧无知,却也知感恩。如今大匡日益繁荣强盛,百姓安居乐业,这是陛下治理有方所致,百姓们自是感激涕零,然吾等也不会忘记。当年,是年方十四的逸亲王挂帅出征,为大匡抵御外敌,安定边疆。才让吾等有了这一方乐土,所以在吾等心中,逸亲王乃是大匡永垂不朽的英雄!”
“大胆!”永安帝面沉如水,猛地拍案而起,先是沉声冷笑:“照你所言,是因为有逸亲王,所以才有如今的大匡?那朕是不是该把皇位也让给他?!”
苏荷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腿一软跪倒在地。
永安帝又怒吼道:“谁给你的胆子说的这番话?!如此口出狂言,大逆不道,信不信朕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被吓得浑身直打颤。苏荷不禁暗暗懊恼自己的冲动,然话已出口,是收不回来了,而且那也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想否认。
压制着心底的恐惧。她低着头一边把手心冒出的汗偷偷擦在衣角上,一边颤巍巍开口:“民女有罪,民女并非有意触怒圣颜,民女只是以为陛下会为有逸亲王这样的臣子,这样的长辈赶到骄傲,是以才斗胆说了方才那一番话,还望陛下恕罪。”
“哼!”永安帝冷哼一声。一甩衣袖重又坐下,也不让苏荷起身,只冷冷嘲弄道:“倒是有几分胆色,你如此聪慧机灵,又在逸亲王府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难道就不知朕与逸亲王之间的关系?”这分明是明知故名。
苏荷忍着擦拭额头汗水的冲动。努力维持几分镇定,道:“还在雨桐县时,民女曾有所耳闻。”
这回答出乎永安帝预料,他斜挑起眉,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哦?”
苏荷接着道:“在来京城的一个月前。因为得知陛下欲派镇南王世子出征,为免镇南王过于担忧,逸亲王曾拜访过镇南王府,当时民女也在,是以从逸亲王口中听闻了几句。”
“……逸亲王是如何说的?”永安帝微一沉吟,问。
苏荷顿了顿,才道:“逸亲王说三岁看老,皇上您是他从小看到大,一手教出来的,您的性子他很了解,所以他相信您不会为难镇南王世子,他相信您会是一代明君。”
其实苏荷当时根本没有在场,这些都是后来季子瑞和楚倾告诉她的,她暗暗庆幸自己记性不错,把这番话记牢了,现在派上了用场。不过,最后面那一句话是她自己加上去的,为得是帮逸亲王拉好感。她知道皇上不可能去找人核实,所以也不怕被戳穿。
要说,若不是前世做了永安帝十多年女儿,很了解永安帝的性子,知晓他对逸亲王是真的敬重爱戴,苏荷还真不敢这样胡编乱造,毕竟这番话确实算得上大逆不道,稍微出点差错,就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其实,她也是在赌,赌永安帝对逸亲王到底是敬重多一些,还是忌惮多一些。
而很显然,她赌对了。
永安帝虽还算不上一代明君,但他也足够明智,尽管他忌惮逸亲王,但他心里其实很明白,逸亲王不会动摇他的皇位,甚至会在危难之际替他稳住皇位,而他心里的那点忌惮,不过是作为帝王却无法掌握兵权的不甘,以及永远无法胜过毕生目标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心情。
闻言,永安帝先是怔了怔,随即问道:“皇叔真的这样说?”
“民女不敢撒谎。”苏荷磕了个头。
虽然永安帝神色还是跟刚才一样冰冷,但从他对逸亲王称呼的改变,可看出他心情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