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哧”的一声微响,她骤然间睁大了眼眸,疑惑地看向他——是他在笑么?
还没来得及求证,这仿佛魔咒一般的情景突然被嘈杂的人声所打破,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问道:“裴姨奶奶,您没事儿吧?”
裴馨儿猛地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却是老夫人身边的蝉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边问道。
只是她刚刚跑到裴馨儿面前,一脚踏进了那高高在上的阴影之中,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整个身子都僵直了起来,一股透骨的凉意和战栗从头渗透到脚,冷汗一下就出来了。
裴馨儿也不知是不是早已经经过了惊吓的阶段,这会儿倒是神情自若起来,虽然还有些心跳加速,却也能够冷静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呃……啊……没,没事就好……”蝉儿只觉得自己上下牙齿都在打着颤,说话也说不利索了,垂头看着地上,竟是连向那马背上的人影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裴馨儿敏锐地察觉了,忍不住暗中一叹。她原还有几分怀疑,以为是不是自己惊魂未定所以感觉出了错,但见蝉儿这副样子,却能够确定眼前这个人绝非常人,身份必定不凡。
这样的人一向不好惹,现在好像还盯上了自己,让人禁不住心底发毛。她可不是那些涉世不深的怀春少女了,对于这样的“荣幸”可说是敬谢不敏,再看蝉儿这样子,分明是已经被镇住了,当下更是一阵心惊胆颤,面上却尽力维持着平静,恭敬地说道:“昭家裴氏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请受小妇人一拜!”
说完,挣扎着站起身来,勉强行了个礼。虽然因为手脚酸软无力、心神不定的缘故,这个礼行得有些走样,但毕竟还是行完了。她低着头,再不敢看向那个人,却还是能感受到他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以及那种无形的威压和压力。
蝉儿这时候也终于勉强找回了点儿自我,尽管浑身抖得像筛子,却还是跨前一步扶住了裴馨儿。裴馨儿发现她的手冷得像冰,冻得她不由一颤,然后便忽然感到了周围的冰凉,随即就像是全部的感觉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忍不住便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那马上之人终于“噗”的一声笑了,声音也像是解冻的冰水一般,再不见半分冰冷,反而像是一股暖流流进了人的心间,听着那醇厚的声音,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
“好了,快些回车上去吧,外面太冷,你又受了伤,万一病倒了昭将军岂不要心疼死?”
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说完这些,那人便调转了马头。感觉到那股逼人的视线不再停留在自己身上,裴馨儿顿时松了口气,这才发现那上山的山道上这会儿竟然已经站满了人,除了他们将军府的人以外,还有不少英姿飒爽的威武男子,个个身上似乎都有一种威严凛冽的气势,这会儿却只不过静静地站在路边,那不动如渊的样子,令人心折中又带着几分心服。
唯一例外的就是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看上去似乎只有二三十岁,仔细看却又像是五六十岁,那白净的面皮模糊了年龄,让人吃不准他的真是年纪。
而且那人始终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看着他总令人觉得无比的别扭,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横亘在胸口,裴馨儿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
她顺着山道看过去,发现老夫人和昭夫人的马车并未受到波及,安然无恙,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她自己年轻力壮的,摔一下也没关系,可若是老夫人或者昭夫人摔下来,怕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昭煜炵最是个孝顺的,如果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而且老夫人和昭夫人也受伤了的话,这事可就不好善了了。
万幸老天眷顾,并未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定了定神,刚要过去给老夫人和昭夫人报平安,却突然看见那两辆马车打起了帘子,老夫人和昭夫人分别下了车,走到那人的面前,双膝下跪道:“臣妇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轰”的一声,仿佛一道炸雷在裴馨儿的头上炸响,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看老夫人和昭夫人,又看了看那个至今还骑在马上高高巡视着下面的人影,她似乎整个人都傻了。
这个男人……竟然是皇帝?!
她竟然被皇帝给救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