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刻钟,太后才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饮了一口,她一挥手道:“既然你们不见到皇帝不罢休,就进去看看吧,只是皇儿的病容易过人,你们隔着帐子看两眼就得了,也别吵醒他,醒来他又要因为难受而大发脾气。”
冯育才和秦猛当即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听到君牧野一边向内室走去一边道:“随本相进来吧。”
两人赶紧起身,刚一站直,二人顿觉天旋地转,眼前黑了一阵好不容易看到点东西还十分模糊。冯育才差点就要栽倒,幸得秦猛扶了他一把。可秦猛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年纪轻轻就做了明威将军,南平侯又待他如亲子,何曾这么跪过别人?他一站起来就发现双腿发麻,一直打颤,再加上之前一直低着头挨骂,脑部严重充血,当下眼睛又酸又涨,看什么东西都是花的。
模模糊糊地看到君牧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内室,二人也不敢耽搁,生怕君牧野做什么手脚,立即向太后告了生罪走去内室。里面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宽大的龙床周围罩着一层透明的纱帐,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一个人。
而君牧野此时正睁大了双眼站在纱帐外看着床上的宁祥,只见他面色潮红,脸上被一层薄薄的汗水覆盖,额头上还有点点汗珠,嘴唇红润干涩,甚至连胸口都微微起伏,明显一副高热不退的症状,看得知道内情的君牧野心底一阵阵地冒着寒气,这是怎么回事?
冯育才和秦猛并没有注意君牧野的异状,或者即便注意了他们也不会发现什么不妥,因为在他们眼里君牧野一向都是个面瘫脸,很少有什么表情变化。尤其是他们现在也看不太清眼前的东西,只能看个大概,记得太后说这病过人,两人也不敢逞强,决定一旦确认皇帝的死活他们就立即撤退。
其实早在一开始太后教训他们的时候,二人的心里就有了一种自己被骗的预感,如果皇帝真的驾崩了,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种反应。当有了这种潜意识,他们再看床上的宁祥,有呼吸,面有血色,唇色嫣红,而且还在出汗,当下也没想到更进一步确认,匆匆地叩了三个头便主动离开了内室。
君牧野神情莫测地跟在他们身后出来,对二人道:“二位大人如何,本相可有欺瞒诸位?”
冯育才和秦猛浑身一激灵,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刚刚在靠近龙床的时候感受到一股寒气,此时再被君牧野这么一问,之前被太后吓出来的冷汗还没干透,瞬间又冒出一层,二人赶紧磕头认罪:“臣等冒犯丞相大人了,请丞相念在臣等对陛下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下官吧?”
君牧野嘴角一勾:“你二人回去把自己看到的完完整整地告知各位同僚,然后回去好好为陛下祈祷,希望他快快康复,日后你们的命就系在陛下身上了。”
两人闻言先是一愣,秦猛最先反应过来:“丞相大人,臣等来的时候只是答应您,若是陛下因臣等探视受到惊扰病情加重愿承担一切责任,可下官二人不过隔着帘子看了几眼,如何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君牧野眉头一皱:“秦大人,那你以为该是谁的责任呢,太后?本相?还是这殿里服侍陛下的人?”
秦猛哑口无言,冯育才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君牧野的话意分明就是要把皇帝病赖到他们身上,看皇帝的样子似乎病得不轻,万一若是挺不过来……
想到这,冯育才心里一颤,立即反驳道:“丞相大人,您不能如此……”
“怎么,你们是确定陛下好不了了,还是说不愿意为陛下祈福,这么推三阻四的?”君牧野眼睛一瞪,带着十足的怒意望着二人。
这话无论怎么答都不对,两人气得干瞪眼,却无言反驳。
懒得再看两个将死之人,君牧野移开眼:“去吧,把官印和官服上交,这段日子在府中好好为陛下祈福,等陛下痊愈了,自然恢复你们的官职,若陛下一直病者,你们便一直待在府里那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