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的脸绿了。随着地面越来越强烈的震颤,副队长的身子像一片风中的枯枝,抖得很疾很僵。
莲花生早已把能看到的幽谷地形了然于胸,他在心中盘算,从那个方向突出去。
眼角处两道疾闪的黑影一晃,在汹涌的雪线前跳跃腾挪。莲花生一楞,凝神于目,聚成一线向黑影望去。莲花生心中一动。
“千户长,队长,聚拢队伍,嗯,”莲花生一看乱得如活虾入沸水般的士兵们,再没说下去,“带上灵鹫,我们走。”
几个人一楞,“走?往哪里走?”莲花生已领先向山坡下飘去,几个人也不多想,跟在莲花生的身后疾奔下山。达多掠进莲花生的帐篷,抱起两头灵鹫也随着莲花生的身后去了。
见机得快的吐蕃士兵一见几个当头的向山下去了,也跟着下山了。人随大流草随风,渐渐地一条长长的尾巴在莲花生几人身后摇摇摆摆地长出来了。
莲花生瞥见的黑影正是少年与虎王,莲花生知道若论对幽谷地形的熟悉,他们远不能与幽谷内的禽兽相比。在这里除了他们,若还有活物的话,必是幽谷内的禽兽,因此,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跟着幽谷内的禽兽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虎王被少年推着,与其说它在少主的助力下还能挪动虎步前奔,不如说它已被少主抓在手里,提着它向前飞奔。它想停下来都不可能。因此,虎王想牺牲自己让少主逃跑的念头竟不可能实现。
而少年却懵然不知,虎王被它抓在手里,少年还以为虎王体力尚可。现在他只想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地甩开身后锲而不舍紧追而来的雪浪。
少年两脚几乎不着地,长发几乎成一直线在脑后飘拂。“虎王,还能坚持吗?”
少年艰难地张开嘴,他依然没有察觉到虎王已被他抓在手里。
虎王张了张嘴,咸咸的,两道虎泪流进虎嘴里,虎王暗下决心,若能躲过这场无妄之灾,这条命就是少主的了。
“少——少主,还能到达幽谷吗?幽谷,幽谷就在前方。”虎王忍住哽咽,还是没有信心能跑到幽谷。
“似乎没有问题,雪浪的速度慢下来了。幽谷内有躲避的地方吗?”
虎王心中奇怪,少主怀里抱着老山羊,手里提着它虎王,少主怎么还能越跑越快?少主似乎还没意识到他的奔跑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雪浪的速度,而不是雪浪慢下来了。
这个时候也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机,虎王想了想,说道:“石洞,食府。”再停一下,又说道,“食府,还好吧?”
少年不明白虎王说的“食府还好吧”是什么意思,现在只要有地方可以避过这场雪崩就行,其他的活下来再说。
“好,我们去石洞。不,先要找到赤虎它们。”
虎王微眯着眼睛,风很疾,流下的眼泪一半是风吹的一半是受少主的感动。
“赤虎与,与狼王最有——可能在食府,我们,我——们可以去那里。”虎王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闭上嘴喘息一阵。听在少年的耳朵里,还以为虎王无力说话。少年手中一紧,再加速向前,竟然速度又增大了一些儿,少年心中一定。看来还有气力跑进幽谷。
“不好。嗯,那是谁?”身下的虎王一声惊呼。
少年向前看去,一条蜿蜒的黑影从山坡上快速向他们的前方插过来。“是赤虎它们吗?”
“决不是,那些是人。”虎王肯定地说道。虎王看惯了禽兽,反而只见过少主这么一个人,从体形上虎王很容易就分辨出那一道黑线是由人组成的,里边没有一头禽兽。
而少年没有只见禽兽不见人的分明,反而不如虎王只看体形就能把人与禽兽分得清清楚楚的灵觉。
“噢,人?对,是人,他们就是那些杀害禽兽的人。他们也下来了。看来他们也想避入幽谷。”少年一边飞奔,一边说着,他不得不闭上嘴。在疾风劲吹的情况下,说话实在很辛苦。
“少主,我们,咳,哦,我们还去食府吗?”虎王显然看出了那些人的意图,不由得担心地提醒少年。
“嗯,这是一个问题。”少年脚下不停,反而再加速前掠。
“少主,按照现在的速度与距离,他们会拦在我们的前面。嗯,那样,那样的话,”
“不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会攻击我们。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还得靠我们给他们带路呢。”少年冷冷地看着这群人,他心里恨透了这些狼狈逃跑的两条腿的人。在虚空里时,可望而不可即,少年把幽谷禽兽的生死看得很淡,那是因为若不能离开虚空,一切免谈,纵使大发雷霆大动肝火,于事没有一点好处,反而让以他人首是瞻的虎王和老山羊深蓝徒增烦恼而失去理智。不利于寻得堪破出得虚空的方法。
现在脱离了虚空,回到了幽谷,禽兽们在这些人的弯刀下翻滚着悲惨死去的影像如在眼前,少年心中一股怒火腾腾而起。既然禽兽们叫他少主,既是少主就应为幽谷的禽兽们的生命担负起责任。
禽兽们死去了,不能挽回已失去的东西,但杀害禽兽们的凶手们还在,他们现在就在那里,怎么办?由得他们继续肆虐下去吗?
少年想起了从女娲湖边去往食府的路,少年心中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