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旸暖暖地睡着了,如在雾气般地襁褓里,一双温柔地手轻轻拍打着自己,只有母亲的手才可以拍打出与生命的律韵相和的节奏。除了幸福还是幸福,甜蜜只是其中一种滋味。没有风霜,不,纵是风霜也可成甘露。
雾气消褪,襁褓中的婴孩落地。
“不,”高旸哭叫着,霍然坐起,又颓然倒下,浑身刺痛难耐,强烈的光线让他紧闭双眸。大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试着把身体一节节地收拢,一寸寸地直立起来。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周围高高低低地矗立着许多砂土堆,黄红se的底se在阳光的照she下,金se灿然,如黄金宫殿的遗弃。
灵魂点点滴滴地汇拢聚合,思维慢慢活跃起来,如去往洪荒归来后的苏醒。
李曰坤在高旸一个身位的地方俯卧于地,右手伸向高旸所在的位置。高旸跳过去,却趴倒在地,挣扎着爬到师哥面前,疯了般地扫掉李曰坤身上的砂土,轻轻地把师哥翻转过来抱在怀中,探手鼻翼,掐人中。眼泪早已滚落沙尘。
“师哥,醒醒,师哥,醒醒啊!”高旸泣不成声。
高旸连滚带爬地抱着李曰坤转到土堆后阳光照she不到的一面,平放在地上。看了看周围,一峰未成年的小骆驼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两人,眉心处一撮弯月形白毛,yu进还退,眼神中如孩童般充满童稚与好奇。
高旸心头一动,长身而起,整理一下里外已被沙土填满的衣服,缓步走向幼年骆驼。小骆驼并不畏生,仰鼻嗅嗅高旸,高旸拍拍小骆驼的脖子,贴贴脸。指指嘴巴做一个喝水的动作,又指指四方。
小骆驼看看高旸,再看看平躺地上的李曰坤,转身而去,走出几步,回头看看高旸,见高旸跟来,噗噗地跑起来,高旸在后,勉力跟随,一路呲牙咧嘴。
走出大约一里路的样子,一处如锅盖大小的水坑,早已被来喝水的动物们踩蹋的不成样子,里面差不多堆满了风暴带来的砂石,好在经砂石的沉淀过滤,水质清冽。看到水,高旸眼泪下来了,朝圣般跪伏在地,双手掬一捧倒进干涸已久的喉咙,全身的每一处地方都欢唱了起来。
三把两把扒掉衣服,浸在水中。如抱婴儿般轻按胸前,跳起来,贴贴小骆驼的脸,再不顾及全身如火灼般的疼痛,如飞地跑回砂土堆。
高旸含着泪,把似生命般珍贵的水一点点顺进李曰坤的嘴里,后用湿衣轻轻擦拭师哥沾满尘沙的脸。一幕幕影像在大脑中显现跳跃,师哥的武功远高于自己,逃跑时师哥选择了迎风面,替自己挡了不知多少的砂石,减少了不知多少的阻力。否则醒来的应该是师哥而不是自己。
就像那一个梦里,师哥的脸如婴儿般灿烂,而自己正似一个母亲,呵护着襁褓中的属于自己的血肉。
李曰坤微睁双目,眼神散乱倏又聚拢。高旸擦擦眼睛,扶师哥坐起来。
“旸儿,这是在哪里?我们还活着吗?”
“哈,师哥,我们活得好好的,上天眷顾,百兽伺服。”高旸忽然间发现只要师哥活着,像狼群黑风暴啊,已变得微不足道。这么多年以来,高旸对师哥是有点小小的腹诽的,经此一劫,正如山不言育化万物般,师哥就像一座山他不需要回报,他有的只是付出。他需要的不是美名,他要的是实实在在地做到。
“哪里来的水?还有吗?”
“走,师哥,我们去喝个饱。”
连续三天,两人都在金se宫殿里休养。“金se宫殿”是高旸给这里起的名字,那峰小骆驼高旸叫它白墨。相处融洽。
三天里,两人忙个不可开交。接受先前的教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黑风暴差点收走他们的生命,但也给两人留下了丰厚的财产。一些不幸殒命的动物们就成了两人收集的对象,剥皮腌制肉干。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有太多的盐,有盐晶、盐沼,方便了他们取用。在这方面,小骆驼白墨俨然成了向导。当然也依赖于当地强烈的ri光,腌制好的鲜肉多半天的时间就可以收藏了。还用兽皮做了两件皮衣,这里晚上的温度过低,露宿野外时就可以挡挡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