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水师还没有回来么?”卧榻上,李鸿章望着前来探望的杨士骧,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问道,
“中堂不必多虑,我北洋水师现已今非昔比,船炮俱精,何况新式万吨巨舰为东亚第一,德人见之尚惧,倭舰无一能敌,此战当能大胜,”杨士骧答道,
“皇上只图雪一时之恨,不知兵凶战危,稍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啊!”李鸿章叹息了一声,“新舰入役未久,战力如何尚且不知,怎能轻于一掷!”
杨士骧愣了一下,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他,可他对海军所知甚为有限,只好附和着说道,“皇上也是愤德占青岛倭人趁火打劫,才欲给倭人以当头棒喝,只盼一战而胜,扼其凶焰。卑职以为,此战若胜,倭人挫动锐气,定当撤回本土,则朝鲜之厄可解。”
李鸿章苦笑了一声,“这是在赌啊,日本人敢这么赌,我大清却是不能啊。”
两人正在说着话,亲卫官李逢春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李鸿章看到李逢春一脸惊慌之色,心中发急,不由得气往上冲,怒道,“什么事这个样子?成不了大器!”
李逢春向两人施礼,看了看李鸿章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回大人,战报。”
李鸿章看见他手中捏着的电报,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杨士骧给他捧过一杯茶,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说道,“念。”
李逢春平静地念着,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北洋船政大臣孙纲致总署电:初七日午后两点。\我北洋水师于日本佐世保港外海同日本常备舰队遭遇,激战4小时”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李鸿章,停了下来。
“战况如何?”李鸿章平静地问道,
“我水师击沉敌大铁舰两艘,快船两艘。俘获快船一艘及倭官弁一百三十三人”李逢春说道,
“哈哈!又是大捷啊!中堂大人!”杨士骧拊掌大笑。李鸿章的脸也变得兴奋起来,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问道,“水师伤亡情况如何?”
“我水师快船绥远被毁,宁远伤重搁浅。其余各舰均带伤,水师提督林泰曾,总兵林永升,杨用霖以下官兵阵亡九十三人。伤二百一十五人”李逢春小心地答道。
李鸿章的脸上现出一丝痛苦之色,“刚才我就应该能想到,为什么是这孩子发来的电报。”李鸿章示意杨士骧接过电报,让李逢春退了下去。
杨士骧又仔细看了一遍电报,说道,“巨舰虽然受伤,所幸无大碍。已同诸舰入坞修理。不日便可重新出战,中堂大人可以无忧矣。”
“良将难求啊!”李鸿章长叹道。“林泰曾,林永升,杨用霖,同邓世昌一样都是一时才俊,岂可多得!这些都是老夫费尽心力在海军历练起来的,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就这么战死疆场,老夫心痛啊!”
“卑职以为,中堂大人现在不是悲痛地时候,北洋水师提督阵亡,现在正群龙无首,方前战事正急,若倭趁危来犯,却是可虑。”杨士骧提醒他说道,“朝中会不会有人借此发难,中堂大人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