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听见楼上吵吵闹闹的，寻着护士一问，得知昨晚上老两口都抢救过来了，说来也神奇，现在居然跟没事人似的，跟医生为了医疗费的事在争吵。

我这才想起来他们的缴费单还在我怀里，赶忙上楼去看热闹，顺着楼梯还没上到走廊，听见老妇尖锐的声音：“谁给你们签的字你找谁要钱去！又不是我们让你抢救的！”

走上前去，看见一个医生站在病房门边，一脸讪讪的表情：“昨天晚上不是你们儿子来叫的医生吗……”

“我儿子在城里赚大钱，你别瞎扯，见鬼了吧你！”老妇扯着嗓子喊。

我x，老子好心好意救你一命，你他么骂我是鬼！正巧被医生看见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袖子嚷道：“就是他，还说不是你儿子，谁有那么好心！”

“我……”硬生生吞下了脏话，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说话注意点，什么儿子孙子的，我就是碰巧遇上了，要是你你能见死不救？”

“不是病人家属，你签什么字！”医生振振有词。

“我不签字你们就不救人了？我签这个字不光是救他们老两口，也是为了救你！报纸上说医院不见签字就不救人的事还少吗，遇见我你就烧高香吧你！”

“万一出了事你能承担得起责任吗，你是什么人啊？”

我是什么人，说出来吓死你，本来还想做好事不留名，这可是你逼我的：“我是区公安分局的副政委！”说着往兜里摸证件，却不料自己还穿着病号服，证件放在病房的警服里了。算了，没证件一样吓死你。

医生气焰依然嚣张，还在狡辩：“政委就能不遵守规定了吗。”

我x，你说情的时候我跟你讲情，我说情的时候你跟我讲理，我说理的时候你又跟我讲规定，他么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合着怎么都是你对，认个错他么就那么难吗，再说老子帮人帮到底，谁说我准备赖账了？

正准备暴走，人群里挤进一个人来，指着那医生斥道：“你这个同志怎么这样！人家是见义勇为，连救了两条人命，要不是这个小同志，那老两口非把命送在你们医院不可，就算不是医疗事故，你们医院也难逃责任！居然还对他横加责难，社会风气就是你们这样的人给带坏的！”

说的好！我转脸看去，出言相助的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头发一丝不苟的朝一遍梳过去，鼻梁上架着个金丝眼镜，一看就是有知识有文化有水平的人，哥我就喜欢有素质的人，这就叫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谁知那医生还是不依不饶：“你算什么东西！”

中年人倒是不急不恼，掏出一个小本本递上去：“叫你们院长来一趟。”

我看到这，觉得自己又学了装逼的一招，人家真有气势，温文尔雅中又不失威严，显然比某些人动不动拍桌子骂娘帅多了，当然我不包括在某些人里面，因为我长得底子好，就算拍桌子骂娘也很帅。

医生翻开证件本不言语了，我瞟了一眼感觉好像是警察证（警官证是误传，实际上证件上写的是“警察证”——作者注），眼见着医生把证件又递了回去，不声不响的走了。

原来是自己人！我冲中年人笑笑，他转过来问我：“小同志你是那个单位的？”

“报告领导，我是xx区公安分局的王山。”我又不傻，看他的架势肯定官不小，叫人家领导一定不会错。

“从法院调过来的王山？”没想到我还挺有名，人家知道我。

“才调过来没几天，让您见笑了。”

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上下打量着我：“你就是王山？不错。”

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借故想走：“领导给您添麻烦了，这事我帮忙帮到底，他们老两口的医药费我来结。”

中年人挥挥手，“没事，你去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哪见过神仙打架，见报报名号就散场了便都觉得无聊，也都散了。我看看病床上的老夫妇俩，摇摇头走了。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秦建峰过来亲自接我出院，收拾了随身衣物办理好出院手续，我到缴费的地方掏出老夫妇俩的缴费单，双手颤抖着从贴身处拿出局里给我的大信封，按照缴费单上的数额点了厚厚一沓钞票，心里在滴血：娘的这可是老子卖命卖来的钱啊。

缴完了费，我心情低落，信封里没剩几张红票子了，本来还想拿回家让老婆开心一下呢。回过头正迎着那个眼镜男，他脸上还是一副平静，估计已经凭着官威教训了医院的领导，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跟他点点头，他凑上来说：“医院已经教育过刚才那个医生了。”

“他也是遵守规定，没什么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