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一二百里是个怎样的概念呢?
其中是否包括要翻两座山,这指路的到底是存心啊还是存心啊还是存心啊……
山,小凤姑娘他们是没翻的,因为马车不便,他们绕山而行,所以多走了几百里路。
好在,他们也不急着去干什么,一路上倒也不急不躁的。
只是,越是接近新安县,看到的景象就越是让人心惊。
在小凤姑娘心里,新安县属于古徽州地界,那么这里应该是好山好水的地方,即使如今是冬日,也该别有一番风情才对。
可是,看到路有冻死骨,还有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拖儿带女,携老扶幼背井离乡的百姓,脑中的既定认知在悄然崩塌。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冯四,你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
陆小凤坐在车中,看着外面路上那些明显是逃荒而去的百姓,心中复杂难言,这隆冬时节背井离乡……
“小姐,问到了。”
“怎么回事?”
“据说歙州这几年天灾不断,洪灾旱灾接踵而来,以新安县灾情最为严重。时至今日,许多百姓家中已无余粮可过冬,这才迫不得已背井离乡逃荒去。”
“朝廷没有派济赈灾吗?”
“百姓们不太清楚,不过,有人说县尊大人已经向朝廷上表奏报此事了,也许很快就会有赈灾的人下来吧,但是却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了,他们也不能因而就在家中等死。”
这倒确实是,交通不便的时代,救援赈灾总是会慢上许多许多步。
“小姐,咱们还继续往前走吗?还是就此绕道往别处而去?”
陆小凤想了想,道:“咱们去看看吧,若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再走不迟。”
“是。”
陆小凤一行人到了新安县便直接住到了官驿,这种时候小凤姑娘觉得也就官驿还得吃顿饱饭了,到外面住客栈,店钱不贵,估计饭钱很吓人!
她出门在外的,能省还是省着点吧。
小凤姑娘住到官驿第三天,钦差仪仗便到了,只不过,人家看不上这小小的又设备简陋的官驿,直接占了县太爷的县衙住了。
来的钦差是——静山王府的两个小王爷!
“紫金锤”三个金光大字立时就出现在了陆小凤的脑海里。
可是,紫金锤的事怎么会是在歙州新安县?她虽然记不清当时的剧情,但是应该不是这个地方啊?
而且,钦差一到县城,便严命县令发布海捕文书,捉拿大盗燕无双,因此贼竟然在半途欲抢劫御赐之宝——紫金锤!
最让小凤姑娘觉得遗憾的是,丫的燕无双竟然没成功!
这要成功了,得造福多少百姓乡亲啊。
钦差一来,当地米价顿时就水涨船高,富足乡绅大户都被两个小王爷约见,然后被一层一层的剥皮。
静山王府的这两个小王爷这是明晃晃搂钱的目的,可是到这大灾之地行如此之事,实在是丧尽天良!
他们不满足住在县衙,后直接强占了城中一户富户的宅邸住了进去,完全是恶霸的行径。
小凤姑娘略筹踌,她是有提点各路刑狱之事的职能,可是那俩混蛋是奉旨放赈的钦差大臣,手里又握有御赐的□□开国兵器紫金锤,双方压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没得比。
不走吧,貌似也没她能插得上手的地方。
走吧,实在是不甘心。
就算最后偶像包青天会来收拾静山王府的两个混蛋,可百姓已经是多遭灾厄。此地离开封府又是如此遥远,山高水长的,等包青天来,此地百姓真是不知道是何种惨状了。
要怎么办呢?
最后,小凤姑娘决定亮身份,去见新安县令。
既然是提点刑狱之事,那么她就蹲点了。
遇有不平之事她就能派上用场,不管作用大小,能有作用便是好的。
新安县令诚惶诚恐的接待了她。
就是歙州知府也亲自到官驿拜见。
提刑司乃是归皇帝直属的部门,这种官方拜见乃是必须的。
歙州知府实是有些头疼,放赈钦差已经让人疲于应付,如今又来一个可提点各种刑狱的凤大人——这真是屋漏偏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
小凤自然是不会给知府等人什么排头吃,她本来就只是单纯亮明身份罢了,知府如果够聪明自然就会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她。
事实证明,那歙州知府确实是个聪明人。
那状告皇帝的王老实,被静山王府两个小王爷中的老大赵秋杰当堂殴打,知府一边拦阻,一边就让人去找在衙内查阅案档的陆小凤来。
“这是怎么话说的,钦差小王爷怎么亲自动手行起刑来了呢?”
这么脆嘣嘣的一句话,让正拿板子打人的赵秋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去看,却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眼睛当下就直了。
知府赶紧让衙差将板子拿走。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从衙内出来?”
歙州知府才要帮两人介绍,却被陆小凤抢了个先,她道:“小王爷问我吗?”
“当然。”
“家父是当朝庞太师,说来,我与小王爷也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面的。”
“你就是安乐侯的三姐啊。”
“正是小女子。”
“你怎么会到这里?”
“旅程中路过此地,因陈大人乃是王相爷的门生,家父与相爷交情也还好,故而便到知府大人这里打扰一二。”
“何必在这里打扰于陈谦,你且随我到钦差行辕去,比这知府条件要好太多了。”
“小王爷怎么会跟这山野草民较起真儿来了?”陆小凤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
赵秋杰有些厌恶地扭头看倒在地上的王老实,道:“此等刁民竟然敢状告当今圣上,还敢对本钦差口出恶言,自然要好好教训教训。”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小王爷这便不对了。”
“哪里不对?”
“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这就是说,我们不能因为大夫们高高在上就刑法不加于身,不能因为庶民地位卑贱就不以礼相待。”
赵秋杰有些茫然。
“难道小王爷都没跟先生学过这样的道理吗?”
“学过,当然学过。”
“既然学过,小王爷便该知道所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百姓状告皇帝,虽嫌有些僭越,但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之事。君王有过,可改,君王无过,可咎。”
赵秋杰被小凤姑娘如此的吊书袋给弄得晕头转向,一时头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