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听伸手又想捏女儿的脸,这一回,她看见女儿对着她张着嘴露出一个白痴的笑容,顿时心软了:“她懂得什么,都是下人碎嘴罢了,眼瞅着她都快三个月了,她阿玛却还没回来,孩子连个乳名都没有。虽咱们满人不似汉人拽文,起些个看不懂也听不懂的名儿,可兄弟姐妹间也该有个称呼不是?”
到这里,夫人发现,女儿原本闭着的眼豁然睁大,似乎惊醒了一样,但是看到眼前坐着的两个大人,眼珠子转了一圈,小嘴张了一张,又闭上了,头一歪,换了个礀势继续睡觉。夫人和嬷嬷对看了一眼:“她这算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啊?这孩子!”摇床上的娃娃心里暗恨,胎穿什么的最头大了,我听懂了又怎么样?你们能听懂我么?
时间一天天过,当摇床里的棉电子越变越薄,终于换成席子的时候,索家的大少爷才从灾区回家。索尼一把年纪了,为了蘀儿子接风,特地请假一天。索家正门大开,迎接大少爷回府。后院的夫人当然也知道今天老公回来。因此一大早,就折腾女儿,穿戴一新抱到了主屋,等待见阿玛第一面。
谁知等啊等,等到约上柳梢头,噶布喇才跨进后院,丫头想大奶奶有情,某人头也不回去了姨娘屋里。丫头还没张嘴就败兴而归。夫人得知这消息之后面无表情,只是轻叹了一声,把早已睡得人事不知的女儿交还给嬷嬷抱下去。
直到第三天下午,噶布喇终于想起自己的正房太太给自己新添了一个女儿,自己还没见过。因此踏进主屋,夫人虽然不像头天晚上那么期待了,但依然满面笑容:“外头不比家里,你这是头回出这么远的门。”一边着一边奉上茶水:“我已经让嬷嬷去抱来了,家人都,女儿像你。”
噶布喇笑了一下:“像我?像我有什么用,不是一样要嫁人?只不过她是你第一个女儿,你觉得稀奇罢了,要是生的又是小子,你又他什么?”夫人一撇嘴:“自然还是像你啊!左右都是你赫舍里家的种,不像你难道像我吗?”
听出老婆语气发冲,也知道自己刚才话偏了,正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当下软了语调:“行了,女娃像我有什么好的,像你以后才能持家。”正着,嬷嬷抱着襁褓进来了。嘎布喇见女儿晃着脑袋四处乱找,也觉得有趣,忍不住打了个招呼:”阿玛在这里呢!”
谁知女儿闻言猛得回头,小眼睛在自己脸上定了十秒钟,然后一仰头,两只小手抱着自己的头脸遮住眼睛,啊了一声之后,立刻把头转向一边。
噶布喇不明就里:“闺女这算是什么意思?”夫人也是一头雾水只好陪笑道:“孩子还小,见到阿玛高兴,想叫不会叫而已。”
“是啊?”噶布喇高兴了:“来,阿玛抱抱,不会叫没关系,阿玛教你啊!”襁褓里的娃娃一翻白眼,差点昏过去:“我不是见了你太高兴啊,实在是你的样子长得太对不起观众了,刚才听见便宜额娘我长得像你,这一看之下,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像你,那就不是正宫皇后而是冷宫疯妃了!”
噶布喇听不懂女儿的心声,抱着软软的襁褓一个劲地教:“乖啊,叫阿玛……”女娃吐泡泡。“乖,叫一声听听。”继续吐泡泡。“女儿啊,你赶紧叫阿玛啊,你阿玛一高兴,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儿啊……”夫人也在一边哄着。
女娃无奈,张了张嘴:“啊……嘛……”“哎对了,乖乖真聪明,三个月就会叫阿玛了!来来来,再叫一声,多叫几声呢……”“啊……嘛……阿玛……阿玛……额娘……”女孩翻着白眼奉送了一句。
这一声出口,边上的夫人喜极而泣:“哎,乖了……额娘在这里,额娘听到了……”“嗯,女儿的确聪明伶俐,这样吧,就叫尼楚克,汉人形容女儿叫掌上明珠。”夫人一听喜笑颜开:“嗯,回头报给阿玛知道,我的女儿,自然是珍珠宝贝。”
“咳咳”襁褓中的女婴剧烈地咳嗽起来,噶布喇吓得连忙递给嬷嬷:“小名叫讷甘吧”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好,乖女儿,赶紧谢谢阿玛给你赐名,多叫声阿玛来听听。”夫人激动得连连唤女儿。
谁知,襁褓里的孩子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噶布喇一瞧:“哎,女儿累了,抱下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晚一点再来看你。”夫人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好,好吧。”嘎布喇扬长而去,襁褓里的孩子被雷得不轻。
虽然她不指望生在清初的满人家庭能得到一个怎么美丽动人的名字,心理建设早就做好了,可当听到自己的名字像美国前总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内牛满面,尼玛这不是坑爹啊,这是爹坑女儿啊,背着这么个脱线的名字,以后怎么出去自我介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