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简淑仪轻轻地叹息一声,眼神中含着几丝难过、失落及怨恨,“又快到皇儿的生辰了……只是不知这宫里头,还有几个人记得。”
绿双停下了手上动作,柔声安慰道,“小皇子精灵可爱,一向与娘娘亲近,是个孝顺懂事的,便是离开了,也不愿看到娘娘总为他伤神。”
不过周岁的孩童,又哪里懂得什么,绿双这番话不过劝慰之语罢了,简淑仪又怎会听不出,只是那个是她的孩儿,总是乐意将他往好里想的。
皇儿的生辰,亦是那个人的忌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简淑仪定定地出起神来,眼神闪过几丝迷茫,直直地望向窗外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淳芊从芳华宫回到了怡祥宫中,正打算向苏沁琬复命,刚要推门而入,却被半菱一把拉住。见半菱朝她摇头摆手,她不禁目露疑惑,探询般望向她。
半菱朝她笑得欢喜又意味深长,她只愣了片刻便明白了,心神领会地垂首掩嘴轻笑,与半菱两人手拉手离开了。
皇上与昭仪娘娘一处时,是不甚喜旁人打扰的,她们这些侍候的人又怎会没有此等眼色。
屋内的苏沁琬正被赵弘佑搂在怀中,抓着笔的右手被他的大掌包着,左手搭在案上,腰肢被他圈得紧紧,整个人的后背几乎是贴着他的前胸。
她也不懂情况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二人本是各忙的,皇上捧着书卷歪在榻上翻看,她则是整理着自己小书房里的书画,也不知怎的,便变成如今这模样,皇上搂着她要教她作画。
若真是老老实实地教倒也罢了,可他却是抓着她的手画几笔,不时地转过脸来亲她,便是环着她腰肢的那只大掌,也并不安分,四处游移着,偶尔还在她肋下挠两下,痒得她躲避不及。
“小狐狸不专心,该罚!”怀中女子娇笑着扭动纤腰,她这样一动,笔尖一滑,便在纸上拖出长长一道黑条来,赵弘佑干脆将笔扔到一边,双手锢着乱动的娇躯,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教训道。
苏沁琬笑出满脸的红云,双手搭在那两只大掌上,用力欲将它们拉开,娇喘着嗔道,“……是、是皇上、皇上自已不专心,偏、偏要怪到臣妾头上来,哪、哪有皇上这般教人的?”
赵弘佑扬着欢喜的笑容,不怀好意地探出一边手包着她的后脑勺,撅着那一直引诱他的红艳唇瓣狠狠地亲,直亲得她呜呜叫着挣脱不得。
将彻底软了下来的女子紧紧搂在怀中,他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脸颊轻轻蹭着她的发顶,间或又低下头去偷个香。
以往认不清自己的心,十天大半个月不来看看这小狐狸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明白自己对这小狐狸的感觉,若是一日不见着她,心里也挂念到不行。
两人打闹一阵,赵弘佑见她脸上浮现困意,明白是到了她平日歇晌的时辰,手臂一捞便抱着她进了里间,将她安置到床上。
苏沁琬睡眼朦朦地望了他一眼,终是抵不过困意,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赵弘佑干脆也脱了鞋袜,搂着她躺到床上,满怀的温香软玉,鼻端萦绕着的是让他熟悉又心安的馨香,不知不觉间,他也渐渐地堕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大手习惯性一捞,却是捞了个空,心中一个激零,倒是彻底便清醒了过来。
正想着唤人,一转头却见窗边的软榻上端坐着熟悉的纤细身影,悬着的心一下便落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眼神柔和地注视着低着头认真打着络子的苏沁琬。
金色的阳光透过纱窗,将女子柔柔地包围着,松松地挽着发髻上垂下的几缕发丝轻轻拂动,随意披着身上的鹅黄轻衫,在金光的映照下,为她更添上几分朦胧之感。
赵弘佑心中一跳,一丝慌乱油然而生,这样的苏沁琬,给他一种就要抓不住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在这几日里一直存在,哪怕她依然会朝他无限娇媚地嗔笑耍赖,可每到夜深人静时,那一股不知名的慌乱感就会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只能更用力地将她死死搂在怀中,感受她的温度、她的心跳,这样才勉强将那些异样感压下去。
明明人就在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整颗心却始终悬着不得安稳,他始终记得那一晚,那一个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梦。
梦中的苏沁琬,笑容清浅柔美,衣袂飘飘仿若神仙妃子,他伸手要去抱她,可却始终触摸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面朝着他越飘越远,急得他疾步追逐,慌乱大喊着她的名字,挽留她离去的脚步。
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他的惊慌呼唤四下回响,焦急奔走寻找,那个身影却已是消失无踪……
他连忙跳下床,连鞋也不及穿,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安安静静地坐着的苏沁琬走过去,用力一扯将她抱进怀中,直到心跳恢复如常,他才低下头去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问,“怎么也不多睡一会?”
苏沁琬被他这股力度扯得有几分不适,听他这般问,蕴着笑意道,“睡得多了也不好,反倒愈发的没精神,皇上日理万机,难得有空闲,倒不如多睡一会。”
赵弘佑却不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在他的身边,没有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