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船政衙署。
“叔阶!叔阶!”
正在假寐的杨锐猛然惊醒了,他抬起头,看到船政主事叶炳文快步走了进来。
杨锐注意到叶炳文手中拿着一份报纸,脸上满是愤激之色,不由得有些奇怪。
“你看看!你看看!这还像话么?!林文襄和文文忠尸骨未寒,坊间竟然有如此谰言讥评,真真是岂有此理!”叶炳文怒冲冲的将报纸放到了杨锐面前,指着一处版面说道,“《点时斋画报》怎么能登这种东西?我呆会儿便要去报馆找他们算帐!”
看到叶炳文如此愤怒,杨锐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叶炳文所指示的版面上,题头是“丑类狂吠”,下面配有三张图画,分别画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在地狱受苦,而下面则是一篇署名“湘上奇士”的文章,文章的题目叫《事鬼者鬼亦不容》。
看到这篇文章的题目,杨锐便明白这是一篇什么样的文章了,心中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他能够明白,为什么叶炳文会如此的愤怒了。
这篇文章,就是公然在辱骂故去的林义哲和文博川!
杨锐强忍着怒气将这篇文章看完,他知道,这是传统势力在向洋务派发起进攻!
杨锐忽然觉得,这篇文章的笔法很是熟悉,有似曾相识之感,他定了定神,又看了一遍这篇文章,当他看完之后,目光落在“湘上奇士”的署名上时,突然若有所悟。
“真不知是何等肺肝之人,才能写得出如此恶毒之言!”叶炳文在一旁说道,“还自称‘湘上奇士’,真乃湘人之耻!”
“这位湘上奇士,只怕确是有名之士呢。”杨锐冷笑了一声。
“噢?叔阶以为,此文是湘中何人所作?”叶炳文听到杨锐说此文可能确是湘中名士所作,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此文风,及所詈骂之言,似是王任父之手笔。而且,王任父的号,便叫湘绮。”杨锐沉声道,“点时斋如此刊登,乃是欲让其自曝其丑,天下皆知,并促朝廷明正典刑耳。”
听了杨锐的解释,叶炳文恍然大悟。
作为当年同在湖南长沙思贤讲舍听过王凯运讲课的四川儒生,叶炳文和杨锐对王凯运的表字名号,自然知道得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