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说。若为父没猜错的话,此女打从招安海贼起就已谋划起了今日之事。怪只怪为父当初太过热衷收纳流民,这才让此女有可乘之机,布下如此大局。”段奎这番话多少有些马后炮的意味。不过他在懊恼自己疏忽大意的同时,亦不得不承认蔡吉出手实在太快,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内,便凭一人之力布下暗局。期间还需穿插推广水车等事来引开众人的注意。故段奎称蔡吉为妖女,一方面有谩骂之意,另一方面也是指其多智近乎妖。
然而段融听罢老父如此一分析,非但没有痛恨蔡吉,反倒是更加铁了心要同蔡吉等人站在一条船上。话说段融虽然在商业上有一套独到的看法,但他在政治上眼光却并不长远。故而在段融看来既然蔡吉那么厉害,而袁绍又如此强大,那段家当然是应当投靠强者,而非与强者作对。因此他当即便向老父劝说道:“父亲息怒。袁绍势大能为东莱提供保护。小蔡府君此举也确实是在为东莱着想。”
段奎见自己说了那么多,儿子却依旧劝自己投靠袁绍,并处处为蔡吉开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汝也早已成人。是好,是坏,汝自行决断。为父老了,阻不了汝等后生成就大业。汝只需牢记无论日后发生何事,都不许连累段家就行。”
说罢段奎起身丢下儿子,带着满腹的惆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被独自留在房内的段融回味了一番老夫留下的话后,心中猛然间泛起了一股子凌云壮志。因为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算是彻底摆脱了父亲的束缚,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了。
而自打这一日起段奎也确如其所言,以身体不适为由抱病在家,不再插手衙门事务。管统见状自然是乐得顺水推舟一边全盘接手段奎留下的权力真空,一边则催促蔡吉尽快组织商队远航伽倻国以换回粮草上贡袁绍。蔡吉虽对段奎的骤然退出深感意外,但还是依照计划任命段融为特使令其筹办船队出使伽倻国。另一方面蔡吉则让张清暗中派人监视起了段府,以防段奎那老儿趁众人忙碌之际再整出啥幺蛾子来。
兴平元年八月,在一番紧锣密鼓的置备之后,段融终于拉扯起了一支拥有三艘商船的商队扬帆起航前往伽倻国。不过眼下既然是汉朝,而段融又是以官派身份出使番邦,蔡吉自然得按照朝贡制度行事。正如三韩的每个城邦统治者会得到由公孙度颁发的一个印章代表其与汉四郡进行贸易的权利。蔡吉也照葫芦画瓢地让人打造了数枚玉牌作为上贡凭证令段融分发给三韩各城邦城主。这一来是为了彰显东莱商队的官面背景,二来也是为了招揽三韩船队来东莱贸易。
当然这期间蔡吉也没放松管承那边的偏门买卖。这不,段融的商队前脚才出门,蔡吉后脚便以巡海的名义再次令东莱水军前往江华弯狩猎。而就在蔡吉踌躇满志地正业偏门两不误之时,刚刚遭受完蝗灾洗掠的兖州大地上一场被载入史册的大战也在缓缓拉开了序幕。
话说,在经过六、七两个月的休整之后,吕布依照陈宫之计,遣一队人马驻扎濮阳以西诱使曹军出城。果然,当夜曹操便率部来袭,将吕布的诱兵悉数击溃。而就在曹操打算收兵回撤之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吕布亲自率部前来阻截。双方自清晨一直酣战至太阳偏西,直杀得飞沙走石,难分胜负。
血色夕阳下,吕布手提方天画戟,脚跨赤兔宝马,一边望着部下将曹军团团围住,一边冲着身旁的陈宫大笑道,“军师,看来用不着汝之计谋,今日吾等便可围歼曹操。”
然而陈宫却抬头望了望即将西沉的太阳摇头道,“天色渐晚,还请主公按计行事,撤兵回城。”
杀得兴起的吕布耳听陈宫要他收兵,不由急道,“军师此言差矣。这太阳还没落山呢。汝再给吾一个时辰,吾亲自冲锋誓将曹操斩于马下。”
可吕布的话音的话音刚落,却听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吕布见状不由皱眉喝道,“何事喧哗!”
不一会儿便有小卒赶来禀报道,“禀主公,曹军阵中有一持戟武士率数百死士冲击我阵。”
“哼,秋后蚂蚱还想蹦跶!待吾前去取其首级!”吕布言罢拨马便要亲自上阵。
哪知陈宫却一把扯住赤兔的缰绳冲着吕布沉声进言道,“主公且慢。天色将暗,不利野战,吾军再与曹军纠缠只会徒增伤亡而已。况且今日吾军已挫曹军锐气,目的已达。宫恳请主公依计行事。”
吕布望了望不远处已经被曹军死士冲散的军阵,又看了看眼前一脸诚恳的陈宫,最终他一摆长戟高声下令道:“鸣金收兵!”
是役,曹军壮士典韦手执铁戟,大喊而起,冲入敌阵,所抵之处吕军兵卒无不应手而倒。吕布遂下令全军后撤,曹操得以杀开一条血路率军退回营寨。濮阳城西一役似乎就此以不分胜负为结局。然对吕布军而言,真正的濮阳之战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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