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顿时象开锅一样,哭喊哀嚎声响成一片。杨玄感见状高声大吼道:“昏君无道,倒行逆施,行弑父辱母禽兽之事,置万民生死于不顾,天下骚扰,徭役无期,死辽东者以万计,今我杨玄感愿解民于倒悬,决意起兵造反以救黎庶,你等可愿与我共讨暴君乎?”他的声音高亢激越,充满了异乎寻常的鼓动性。
此番话一说完,台下万众为之动容,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事先隐藏在人群中的杨玄感心腹,此际不失时机的扬臂高呼道:“杨将军,反正我等已是死路一条,不如跟你一道造反,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众人闻言,俱悲愤高呼,愿随杨玄感以驱驰,杂乱无章而又激昂悲愤的吼叫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台上的杨玄感,似乎此人才能够给他们带来生的希望。
张昱在台下看着这些衣不蔽体的人群此际有若癫狂的摸样,再看看杨玄感慷慨激昂的神色,不禁暗自叹息,这些人注定将要为杨玄感的宏图大业而死于非命,化为飞灰再无觅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如此了。
正在杨玄感与众人振臂高呼之际,忽闻有一人厉声喝道:“杨玄感,你身为朝廷命官,安敢行此大逆之事?”
杨玄感闻言大吃一惊,定睛一看,不觉暗暗叫苦,此人非是别人,乃是当今大隋治书侍御史游元游楚客,乃北魏儒臣游明根之孙,属当今名士,恰巧此际也在黎阳协助杨玄感督运粮草,此人一介书生,杨玄感倒是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不料此际他竟有胆量跳将出来。
杨玄感轻咳两声,正色道:“杨广无道,天怒人怨,今陷身绝域,正是天意使其灭亡,我今大举义师,往诛无道,君意以为何如?”
游元冷笑道:“杨尚书,你杨氏一门世受皇恩,近古无比,公本应竭诚尽节,上答鸿恩,怎自狼子野心,意图反噬?游某但知以死报君,不敢苟同此大逆之举。”
话音刚落,张昱已是跃至近前,手起刀落,但见一蓬血雨飞溅,游元项上人头已然落地,双眼兀自睁的老大,显是未料到有人痛下杀手。
张昱俯身擎起游元血淋淋的首级,扬声厉喝道:“但有阻逆者,惟有一死,今日便先以此贼祭旗。”这一声厉喝,声如雷鸣,将台下所有的喧哗与骚动压制了下去,杨玄感赞许的冲张昱轻轻颔首,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张昱握刀之手在微微颤抖。
当下杨玄感任命赵怀义为卫州刺史、东光县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河内郡主薄唐袆为怀州刺史,经略州县,同时将愿一道举事的这些民夫船夫发放武器铠甲,整编入军。
当夜,帅帐中烛火熊熊,杨玄感正自思忖明日誓师讨隋一事,李密也在埋头苦思明日一战如何开展,而张昱却怔怔出神,他眼前不时出现游元那死不瞑目的样子,闪亮的刀光化作一片血红,不时覆罩他的双眼,他心中暗暗自问,这一刀是否应该砍出,游元是否就该当诛杀?可始终找不到答案,可当时自己却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看来自己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情之人啊。
忽然杨积善疾步闯进帅帐,满脸俱是惊惶之色,杨玄感正欲责备,杨积善已是颤声道:“哥哥,大事不好,唐袆那狗贼晚间竟然偷偷策马叛逃回河内郡,小弟我派人追赶已是不及,这下如何是好?”
杨玄感顿时如坠冰窟,要知这唐袆他一向视若臂膀,授以重任,不料竟然星夜叛逃回河内郡,更可怕的是其人深知杨玄感部军事部署,此番定会据实禀告洛阳守军,届时突袭洛阳已是一句空话,洛阳城高险峻,易守难攻,此番不知多少将士将要横尸城下了,即便血流漂杵、能否顺利拿下还是未知之数。
半响,杨玄感方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他发出了骇人的嘶吼“唐袆,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李密闻言更是仰天长叹,面若死灰。张昱看了一眼李密,也不禁暗自喟叹,这不愿看到的一幕终于被李密预见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
洛阳城内,越王杨侗府中灯火通明,人员满座,自接到唐袆星夜急报,镇守洛阳的杨侗、樊子盖惊恐万分,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督运粮草的杨玄感竟然敢起兵造反,身边这个温文尔雅的尚书大人竟然是大隋最大的逆贼。樊子盖当即下令连夜加固洛阳城防,整顿军备,以抗叛贼,并遣使连夜急报杨广。
第二日一早,杨玄感率众杀三牲誓师,引兵五万,亲东取洛阳,正式起兵反隋,遣将韩世号率三千人围荥阳,又派族弟杨玄挺率骁勇千余人为前锋,先攻河内郡,发誓擒杀叛逆唐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