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舒出一口长气,辛德拉·格莱海特将全身都搭到了椅子靠背上,身为城尉官的副团长,在远征军回城的这两天,他简直快要忙死了。
只有正常建制下一半的人手,却要同时维持城内民众与军队的秩序,还得提心吊胆地担心着可能出现的极端主义者的袭击——真理之翼事件过去还没到半年——而另一位副团长达克·吉尔却借口还要休整,拒不将远征归来的那一半的兵力借调给他。
跟治安官属于帝国武官体系不同,城尉军在帝国的军政体系中是不折不扣的正规军,每一名城尉官都是军部正式在册的帝**人,一旦战争开始,有着义不容辞地听从命令,奔赴战场作战的义务。
白蔷薇城的城尉军本就是银玫瑰公爵的几只嫡系部队之一,所以去年开战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的城尉官跟着亲征的公爵,随远征军一同出征了。不过,好消息是,辛德拉被任命为出征时期白蔷薇城城尉军的最高指挥官,所以并没有像是原城尉军团长拉德·法塔赫那样战死沙场;但坏消息是,虽然原团长没有回来,但是随军出征的另一位副团长,达克·吉尔却回来了。
拉德死后,城尉军团长的职位便空缺了。达克·吉尔比辛德拉小八岁,所以论资历,达克比不过辛德拉,但是达克毕竟是在战场上建立起了战功,并替代战死的拉德团长,指挥城尉军作战长达半年之久,所以费尔德南大公究竟打算准备怎么处理这个空缺位置,一时间辛德拉也想不明白。
但是一想到达克那个小了自己快十岁,却已经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愣头青很可能借此机会,一口气窜升到自己的头上,用那张充满了奶油气的傲慢小脸俯视着自己,辛德拉心里就不禁有种吃了口翔(屎)的感觉。
就在这时,副团长办公室的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辛德拉正了正神色,虽然对于达克那小子的人生得志深感不爽,但是他也知道,一直久居后方的自己做做治安文职工作还行,学达克那小子打仗拼命,火箭高升却绝无可能。
从门外传来戈伯·杰莱特的声音:“副团长,我能进来吗?”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气的小子啊……
辛德拉攥着拳头咳嗽了两声,坐直了身体:“进来!”
“副团长!”进门站定,戈伯向办公桌后的辛德拉敬了个军礼。戈伯·杰莱特是个城尉官剑士,年纪轻轻,只有二十岁出头,但是肩头却已经挂上了标志尉官的十字章。四十多岁的辛德拉看着这个黑发的年轻人,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子侄一样,眼神中满是笑意:“戈伯啊,有什么事吗?”
“团长,实际上我想向你确认一下,文宁区‘黑血者’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
如果苏佐在这里,那么他肯定能一眼认出来,这个戈伯·杰莱特,就是之前在审查室里的那两个城尉官之一。而面对着办公桌后的辛德拉,戈伯以青年军官特有的坚毅与澎湃感,大声向辛德拉确认着之前他提交上来的请示。
“我之前建议发布通缉令,全城搜捕,但是并没有得到后续批示。”
“‘黑血者’啊……”辛德拉皱了皱眉头,这份请示他实际上早已经看过了,但是出于某些考虑,他暂时扣下了报告,并没有进一步处理。
黑血者,是圣都对于那些犯下了渎神重罪的异端与他们的后裔的称呼,因为身怀异端血脉,所以生来就是罪人,落地便是神敌,但凡身怀黑血者,不分老幼妇孺,全族尽斩。在帝国统一人类之前,黑血者家族与教会的战争便已经持续了上千年,最后虽然随着帝国的建立,这场战争以教会侧的胜利而告终,但黑血者却也并未全盘皆输。
没错,如果此刻苏佐知道这些内容的话,绝对会破口大骂:“这不就是异界版的诛九族吗?!”
辛德拉有些头疼,如果在其他的地方碰上这样的情况,就只管给教会一个面子,将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血者抓起来就行了。拷问一下,如果真的是流落在民间的渎神血脉的话,那么偷偷地卖教会一个人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是在南岭,情况却是有些不对。
除非辛德拉是想作死,否则他怎么可能批准这样的命令啊!
想到这里,辛德拉不禁头疼起到底该怎么跟戈伯解释这个问题了,虽然在帝国高层中,这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但是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黑血者家族与教会的秘密战争却并未暴露在表面上。
手指在报告上敲打着,整理着思路,辛德拉就像是拖延时间,有些随意地问起了戈伯:“说起来,既然想要全城通缉的话,那个黑血者的身份你们搞明白了没有?”
“是的,虽然是教会那边提供的信息。”戈伯并没有居功,说实话,身为土生土长的南岭人,他对于帝国教会并没有任何好感。可以说因为七镇屠杀的事情,整个帝**队中的南岭人士兵,对教会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可言。
但是他既然身为军人,就有着必须履行的责任,更何况这个被称为“黑血者”的孩子在逃跑的时候还重伤了他的一个同僚,轰蹋了城门石板。
“详细说一下吧。”辛德拉决定先听一听再做决定。
“是的。”戈伯把手中的纸制文件翻了过来:“该名黑血者名叫‘依文伊恩’,姓氏不明,男,年龄不明,猜测为8~10岁,身高1米2左右,体型偏瘦,肤色白,黑发黑眼,据推测有初级法师的实力,但是除此之外,身上还可能携带有高阶魔法卷轴,在冲击哨楼的时候,他释放了一个不知名的5环射线型法术破坏了石门,这是他的素描像。”
当戈伯口中说出第一个单词,辛德拉就沉默了下来,他凝眉苦思,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后看到戈伯递过来的那张肖像,他才猛然倒抽一口凉气,无比惊讶地站起身来。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