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多,还有多远啊!”博山县东南一处山间上两个机动支队的士兵正一前一后顺着山路往前走去,后面的高个子喘着粗气说道:“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说杞子,平时训练你的成绩可比俺强多了,今天怎么才走这么点路就累成这个样子了。”前面的矮胖子停了下来憨憨一笑道,他叫徐三多就是本地人。
“你小子急着回家,自然不觉得累!”高个子的叫陈玘是安丘县人,他和徐三多都来自机动支队第二大队第三中队第一小队,他本人还是个小队副。
“俺可没让你来,是你自己非要来的!”徐三多吓唬陈玘道:“你要不走,我先走了。”
“走、走,你这臭小子可不能把我丢在这荒山野岭的。”一看徐三多真的不理他,陈玘赶紧爬了起来追了上去。今天过节队里放了一天的假,离家的近就趁机回家看看,陈玘的家太远,在队里也没事干,就跟着徐三多回家蹭饭吃。
“俺娘做的馍可好吃了,去晚了可来不及做了。”见陈玘赶了上来,徐三多安慰的说道,在队里他们俩的关系最铁。
俩人你追我赶很快就要到徐三多的老家徐家庄,那是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总共不过二三十户人家而已,村里的人都是镇上徐老爷的佃户。
“那就是俺家!”到了村口徐三多指着村里的两间草屋说道:“俺爹娘他们在外面了。”
“三多,你们家办喜事呢?怎么家门口这么多人!”陈玘顺着徐三多指着的方向望去,两间草屋面前站满了人,似乎还在争吵着什么。
徐三多定睛一看,脸越发的阴沉起来,加快脚步往家里跑去。
“我说徐老二,你们家欠的钱什么时候还啊!”徐老爷家的家丁徐大少的贴身跟班二狗子气势汹汹的说道:“咱们大少爷可是又宽限你半个月了!”
“大少爷,您就再宽限俺们几天,俺们家三多一发饷银就给您送过去!”徐六金苦苦的哀求道,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哈哈,饷银?”徐大少哈哈大笑道:“你们家徐三多不过是个民团团丁,能拿几个饷钱?”镇上的民团就是徐家把持的,那些个团丁什么待遇他最清楚了。
“大少爷,真的不骗您,咱家三多一个月有六七大洋的饷钱,上个月换您的就是他托人带回来。”徐六金苦苦的分辩道,起初他也不相信,不敢送儿子去,可儿子将白花花的大洋拿回来的时候,他才相信这世上还真有不克扣饷银、不打骂士兵的队伍。
“哈哈,徐老二你撒个谎,也给我撒圆了!”二狗子帮腔嘲讽道:“俺叔在县里当兵,那可是正经的张大帅的队伍,一个月也只不过五六块大洋而已。”
“徐老二,废话咱也不跟你多说了,不还钱也行,只不过……”徐大少淫笑着盯着躲在徐大娘身后的一个十二三岁面容娇好的女娃,顿了顿说道:“只要把你们家的二丫送到镇上抵债就行了。”
“大少爷,大少爷!”徐老二一听这话吓得跪在徐大少面前,抱着他的腿哀求道:“咱家二丫太小,求您看着俺们也是本家份上放她一回,你让俺做牛做马都行!”
“这样,看着你也姓徐的份子上,除了那笔钱不用还了,我再倒给你十块大洋。”徐大少故作大度的说道:“如今市面上买个丫鬟也不过这个价格!”
“不行,给俺再多的钱,俺也不能卖闺女啊!”徐老二慌慌忙忙磕着头求道,这徐大少是什么货色徐家庄上下谁不知道,前不久隔壁村一户人家走投无路被迫将女儿送到徐府去,可没过半个月那个女孩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徐老二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俺们大少爷看上你们家二丫是她的福气。”二狗子张牙舞爪的说道:“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二丫交出来!”
“徐少爷,大家都是同宗,何必把人能往死路上逼呢!”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人看不下去,仗义执言道。
“哎幺,倒是有人打抱不平啊!”徐大少阴阳怪气的说道:“谁想帮徐老二家,可以,往后我们徐家的田就别种了,有事也别想从我们徐家借到一文钱!”
此话一落,原本汹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这可是大杀器,整个村子都租种着徐家的田,虽说日子过得艰难,可毕竟还勉强可以糊口,这要真的连这点地都没的种,全家真的只能讨饭去了。至于不借钱更是不得了的事情,谁能保证自家没有个病灾的,到了那个地步就明知道向徐家借贷是碗毒药,也得喝下去。
“把二丫给我弄回去。”见没有人敢说话了,徐大少洋洋得意的吩咐道,两三个长随就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
“住手!”这个当口,徐三多拨开人群拦在徐家家丁的前面。
“这不是三多嘛,咱们大头兵都不当了。”一见来人是徐三多,徐大少越发的张狂,讥笑着说道:“你回来的真好,给你两条路,要么还债,要把你妹妹二丫交给我抵债!”
“什么债?”徐三多眉头一皱质问道:“不是早还清了吗?”他只记得十几年爷爷生病的时候借了徐家十块大洋,前前后后已经还了十多年,总共还了不下一百块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