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自利和王牛娃在朋友当中是穿孝服的人,本来他两要站在亲戚队伍中,但因为今天厂里来的人太多,没办法两个才到后面来帮忙照应着;两个人心中也很痛苦,可以说他们的成长是伴随着老师的教导和关怀下才得以有今天的成就;象马自利以前在医护所的时候没少给老师惹事,但每次老师都替他解决完后,认真的为他说解什么地方需要注意,从未对他表示过厌恶,就连自己现在踏入仕途也是老师的推荐,现在老师走了,他的悲伤不压于那些亲戚们;王牛娃就更不要说了,自己当初一个人从农村出来,就没想过自己会走到现在的这个成就,可这一切都是老师带给他的,从最开始的基本医科教育到送自己去医学院深造,包括后来留院,哪一步没有老师的影响,要是没有老师,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医护所的三流小医生,根本不可能成为国内一流医院的主治大夫,老师对他的恩情甚至都超过他的生身父母;老师为什么要选这条路走,就不能留给自己一点点时间来报答他的恩情吗,老师走得太绝情了。
队伍从家里刚走到家属院门口的车队跟前,邸新再一次的昏厥了,自陆千江死后邸新已昏到无数次了,第一次昏倒是看见了陆千江的病床,上面白se的床单已经被血染红了,醒来后就问每一个人自己丈夫呢,当医生告知陆千江已经走了的消息,邸新就象疯了一样冲上去扭打医生,在一旁的牛树生不管不顾的死死抱住邸新,他不是怕邸新伤着医生,而是怕她伤着自己;邸新挣脱不开,就张嘴咬人,当把牛树生的手咬出血后又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邸新整个人都痴呆了,一点反映都没有,牛树生是手足无措,他现在都想把陆千江再杀死一回;马自利悄悄把三封信递给了牛树生,这是刚才医生给的,信封上写着邸新还有陆千江儿女的名字,这应该是遗书了;牛树生想想了就把信打开,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邸新听,讲完给邸新的信看没动静,又把给她儿女的信念给她听,这回念完邸信有点动静了,她呆滞眼神看着牛树生,象是在问牛树生又象是在问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然后把头放在牛树生的怀里,开始是小声的抽泣,到后面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哭出来就好,牛树生总算放下心来,每个人当遇到刺激的时候,必须有一个发泄的地方,不然人会憋坏得,轻轻的拍打着邸新的后背,好让她能放松下来,不到一会人就安静了下来,这次不是晕了而是睡着了,突然的变故再加上情绪的剧烈波动,已经抽空了邸新所有的jing神,得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不然人会崩溃的;牛树生把邸新小心的放到了床上,就开始和马自利还有王牛娃商量这陆千江的后事,他要求马自利和王牛娃对于陆千江的真正死因要守口如瓶,如果让外人知道陆千江是自杀的话,对以后邸新的生活还有她儿女的生活都会是个麻烦,对于这点马自利和王牛娃两人也赞同,他们也不想将来有人说三道四影响师母和两个孩子的生活,医院方面让王牛娃去沟通,派出所那里让马自利去,办完这些事以后,再通知家里和厂里的人,邸新这边在家里人没来之前牛树生会照顾,按排好了以后就两人先去忙了,而他自己回到了床边,看着那张憔悴的脸,牛树生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强硬一些,不管用什么办法逼着陆千江放弃,要不现在邸新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这该死的陆千江,虽然人已经死了,但还是要诅咒他,因为是他让自己所爱的女人受尽折磨。
车队很快到了火葬厂,邸新是被自己的两个姐姐架进车里的,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停下来,要不这人今天就送不走了,没办法只能先让邸新硬挺着了;到了殡仪馆陆宏杰就被人按着跪在第一排,他这时候才看见在他的面前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非常象自己的爸爸,但又有点不象,那个人看着吓人的,而且如果是自己的爸爸,也不会自己跪这不理自己的,那人一定不是爸爸;
陆宏杰跪了一会,实在是无聊,这腿都跪痛了也没人管,后面大人乱糟糟得,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转了半天的头,看见大表哥和二表哥也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跪着,就冲着他们逗笑,这表情还没放开呢,就感觉自己的后屁股被人狠狠得踢了一下,差点让自己狗吃屎,这谁啊,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偷袭这么惨过,扭头要发飙的时候就看见四姨夫那长怒气冲冲的脸,陆宏杰立马蔫了,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这个四姨夫,人家是jing察叔叔,大人们常说jing察叔叔就是专门收拾不听话的人,所以从小陆宏杰就在这四姨夫面前装老实孩子,他真怕四姨夫把他抓起来;
收拾完陆宏杰,他那两表哥也没跑了,一人挨了四姨夫一脚,都老老实实的爬着了;这又过了一会,母亲邸新和姐姐陆红敏才被几个姨姨们搀扶着上来,两个现在都jing神恍惚;当她们跪好后送殡的仪式正式开始;
上面讲什么陆宏杰是一句没听懂,他现在想着得就是刚快完事,这腿现在跪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又不敢起来,他怕四姨夫再收拾他,就在这时候就听见有人高喊告别遗体,妈妈和姐姐就向突然吃了火药一样jing神了,两人不管不顾往前冲,跟疯了一样,这次可把陆宏杰吓坏了,他从未见妈妈和姐姐这样,就在他呆滞的时候,四姨夫又上来了,又是一脚踢到陆宏杰屁股上,而且这次可比上次重得多,陆宏杰是一嗓子就嚎出来,本来就被吓住了,这又给了一狠得,不想哭都不行了;哭了半天说总算是把这委屈劲过去了;妈妈和姐姐被姨姨们拉走了,陆宏杰也被四姨夫抱了起来,问他刚才有没有被打痛,陆宏杰毫不犹豫点头承认说刚才被打痛了,四姨夫给揉着屁投说一会让四姨回去给做红烧肉吃,陆宏杰刚想笑着答应来着,就被四姨夫瞪着眼把笑脸吓了回去,明白了,今天是不能笑得,要敢笑就得挨打;早说不就完了吗,看我这挨得打冤不冤啊!
所有的仪式都完了,朋友和工友们开始把花圈和祭品一同放入焚炉中,陆宏杰坐在四姨夫的怀中,头搭在四姨夫肩膀上,现在只剩下他一个直系亲属了,妈妈和姐姐都已经被人拉走了,他开始有点困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停,一个七岁的孩子从来没有这样被折腾过,迷迷糊糊中突然看见一个花圈上写着一行字,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激灵就清醒了,陆宏杰好象明白今天出什么事了。
那一行字写着:陆大夫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