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从走神中回过神来,就听召南道:“你能闯入伯兮识海,只怕因由就在断骨锁魂狱上。”
颜晓棠深以为然,每次伯兮都不知道她进去的,所以每次在识海里看到她表情都不是太高兴……平时看她也不会笑就是了。
“为什么叫断骨锁魂狱?”她不是好打听,她必须要了解自家剑都有什么毛病不是?毕竟,将来她可是要做主人的,看伯兮这么被压制着不太忍心的,狗都得放出去溜溜,一把剑老被镇着必须是不太好的。
召南其实已经做好了各种从旁安慰的准备,今天说出的事情,无不是颜晓棠切身的大事,不管小徒弟做出什么反应,师父都不会觉得奇怪,甚至预备着,假如小徒弟气得要脱离师徒关系,该用什么话来劝,他都想了会,唯独没想到,这小徒弟聪明过人,说话一点就透,意志与心性也如玉石一般,藏不了污、纳不了垢,坚韧又清灵剔透。
惊叹下,召南迟迟没有做出回答,颜晓棠一向想得比较快,对不对的她也不太关心,自以为猜对了,一脸理解道:“懂了,那师父觉得可以说的时候再说吧!”
“……”懂什么了?师父都没懂徒弟就懂了,召南表情复杂。
“师父!你们的伤需要什么药?”原先没打算让召南知道她有找药的计划,怕师父不自在,但现在,伯兮这又吐血了,颜晓棠“感同身受”,也就不再考虑那么多,身为太微仙宗掌教,召南懂的肯定多,还是直接问,免得弄些无用的药草来,浪费钱财还白白耽误疗伤时间。
“……”话题进展转折的,召南跟不上了,有种自己才是凡人的错觉。
“师父听到了吗?”小徒弟锲而不舍,一脸猜疑,师父好像傻了。
“凡间的药材能有什么用?”召南没好气道:“可以的话,补补血就是了。”
“知道了!”颜晓棠笑眯眯的,其他的她不懂,但是说起补血,她真的懂。
以前虽然野,房里伺候的再怎么也得是丫头,那几个大丫头每个月都要补血,要喝红糖姜糖水,还要放红枣,这些东西算不得什么精贵的药材,寻常老百姓也弄得到。
召南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颜晓棠的心思已经转到红糖大枣上面去了,师父看出来,便不再多说,又引导小徒弟进了一次识海。
炼气还办不到,召南连自己身上也下了禁制,不便解除,就先教颜晓棠观照自身,这些修炼将来也需要进行,或早或晚而已,都不能免。
看起来召南一点也不担心沙槽坑仓库里的事会惊动到落霞宫,但伯兮破开晦金符,动用真元幻化冰剑杀人的时间虽然很短,真要有心的话,还察觉不到未免古怪。
真元一展,周围灵气便会跟从拉动,哪怕沙洲污秽破烂,灵气稀薄,没有在灵山大川里显露得那么明显,也不等于完全没有。
召南自己所学驳杂,身兼数家之长,便不拘门下弟子修炼之途,所有弟子中,只有伯兮一个剑修,剑修以剑入道,剑主杀伐,“凡剑斩鬼魅,仙剑镇妖魔”说的就是剑修,即使伯兮杀人用的是幻化出的冰剑,引动一方灵气时的动静也绝对小不了。
前一天伯兮其实不算动手,即使晦金符被破,没有出剑还可以弥补,今天却让召南犯难了。
等把小徒弟哄去睡后,召南坐在还有余烬的火堆边,掐指演算了半天,嘴唇渐渐发紫也没有卜出吉凶。
或许是伤势影响,冥冥中似有什么将一切搅得混乱不堪,他把目光投落到身周船壁上,看着拭去浮尘,露出枯朽裂痕的篆纹,它们密布整个船舱,月出在龙骨上也见到,也就是说,这条船曾经刻满篆纹,这等手笔,整条船都被炼成了法宝,外间散修可是做不到的,若它真的出自太微仙宗?
正好月出回来,冻得两只耳朵通红,关上大门行过礼,便凑到火边烤手。
“月出,从壁上取一块木头下来。”
“是。”尽管手还冻着,月出也没耽搁,找到把小刀弄下来巴掌大的一块木头,递给召南。
“师父,这木头都朽得发脆了,我看撑不到半年就会垮,有什么好看的?”
召南没有回答,反问道:“能刻微云篆的,岂是寻常?”
月出愣了一下:“紫硫木不就能刻微云篆吗?紫硫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他一脸惊喜,以过去标准看,紫硫木自然不是好东西,最次的灵木罢了,可放到现在一穷二白的师门里,那就是天大的好东西了,值钱哪!比紫硫木再好的,那就更好了,跟四师弟煮的糊糊不见不散的人生,他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啊。
召南疑惑地顺着月出的视线,看向装糊糊的罐子:“有那么难吃么?”
月出大哭:“师父你不要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