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夫人此时手中正点燃一支香,跪在一个蒲团上。
祁步君走进去,祁老夫人听到动静转身道:“君儿,你过来,娘有话和你讲!”
祁步君忙上前道:“娘,您今日怎会在这?”
祁老夫人轻叹道:“你如今已经二十五了,膝下却仍无一子……”祁老夫人眼望着祠堂上祁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眼中充满了惆怅与无奈。
“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早就生下你了!”
祁步君随着自己母亲的双眼亦注视着那一排排的名字,祁家世代名将,祖上更是出过几位开国大将军。
祁老夫人转过身来,直视着祁步君的双眼道:“祁家三代单传,你不去绵延祁家香火,还能由谁来?”
祁步君低头道:“孩儿有错!”
祁老夫人轻哼一声道:“呵,你是有错!若不是你,茹芸何至于再没有可能怀上孩子!”
祁步君惊愕地抬眼看着祁老夫人道:“娘,您说什么?您是说那次……那次的小产……”
祁老夫人淡然摇了摇头道:“君儿,你实话告诉娘,那个方琪究竟是怎么死的,可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可知三番两次,茹芸因你受这般苦,如今再无可能怀上孩子,你让我如何对得起祁家的这些列祖列宗!”
祁步君愕然道:“方琪?他是孩儿在军中的随从,几年前无端失踪,后被发现死于郊区一民房内,当时官府的仵作早已验过尸,说是突发急病而亡。娘,您今天为何要提起他?他与茹芸能否生下孩子又有有什么关联?”
祁老夫人道:“娘知道不会是你下的毒手,你本性善良,可这事究竟是谁所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让你们成不了婚吗?还是知道你心里一直只有刘云芷的关系?不,应该不会!”
祁步君道:“娘,您在说什么,什么下毒手?”
祁老夫人缓缓道:“昨日,我托病叫来大夫,你也是清楚的,我一直想要早点有个孙子,可……唉,自从那件事后,也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虽说我该信得过刘先生的,但他与我们实在太熟悉,所以想让大夫好好瞧瞧茹芸的身子,再给开点药,也好早日让她怀上。却没想到,茹芸在几年前落过水,连连发了几天高烧,自那以后,茹芸的身子底伤着了,再加上……恐再难生下孩子。只是,你可知,她的那次落水,就是你身边的那个方琪把她推下湖的,若不是有路人救起,只怕当时就没了性命了。”
祁步君疑惑道:“怎么会这样?孩儿又岂会是那样的龌龊小人,就算孩儿心中没有她张茹芸,也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祁老夫人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作娘的自然了解自己的孩儿。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方琪会失踪,为什么事后他被人发现死于郊外的民房了吗?”
“原来如此!我本就有些怀疑,方琪好好的怎会突发急病而亡,可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从未提起过?”
祁老夫人道:“是你的岳丈张大人吩咐的,只是,娘想了想,这件事终究没那么简单,还是要好好查查,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是难啊!这些事为娘的不懂,可……可娘盼孙心切的心,君儿你能理解吗?”
祁步君低头道:“对不起!娘,不过,孩儿相信,只要好好调理,畏寒的体质也不至于真的生不下孩子!再不行,孩儿可以去请周太医,他医术精湛,肯定会有办法的!我已经答应过皇上,也答应过张……岳父,会好好待茹芸,以前的种种都是我的错,我会让茹芸再重新接纳我的!”
祁老夫人仿如呆滞的双眼盯着眼前的烛火,“调理?三年?还是五年?你可以等,可我,再没有下一个三年或是五年了!”
“娘……”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你也不必宽慰我,年轻时的身心憔悴,早已掏空……”祁老夫人转过身看着自己儿子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又道:“我不可能让祁家的香火在你那断了的,你要理解娘的苦心,不然我死后,怎会有脸去见你的祖父祖母啊!”
此时此刻,除了深深的低头,祁步君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再大的错已经铸成,再深的悔也换不回当时的一时狠心。
祁老夫人一步步地走到祁步君的面前道:“昨天,我已经向茹芸说了,她也同意了。正好今日她进宫,在婉贵妃娘娘的平乐宫见到了太后和皇上,他们也已经答应,你……把刘姑娘纳进府吧!”
祁步君猛地抬起双眼,不置信地看着祁老夫人:“娘,您……您说什么?”
祁老夫人微微叹息,“娘承认,三年前将你和刘姑娘拆开,娘是存有私心,毕竟刘姑娘只是一介医女,与茹芸的家世不可相题并论,所以……”
祁步君奇怪道:“娘,您说什么?茹芸与我的婚姻,乃是皇上亲自下的旨……难道是娘,是您?怎么会这样?”
祁老夫人轻轻叹气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还去提它做什么?”
祁步君大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娘您就告诉孩儿吧!”
祁老夫人看着祁步君,无奈地闭了闭眼,转而看向那一排排的祖宗牌位道:“三年半以前,你与你父亲打败了苗军搬师回朝,在进京的时候,在一栋两层楼上,有一个姑娘久久地望着你的背影。从那以后,她痴迷上了那栋楼,也痴迷上了望着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