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馨见状,操纵枝条在苍西面前结成一道墙壁,抵消掉大部分伤害。狼爪划破柔韧的枝条,从缝隙间挤进来,割断苍西额前飞舞的一缕碎发。
尖锐的指甲近在咫尺,只要再前进一点,就会刺瞎苍西的眼睛。苍西定定地盯着狼爪,甚至能看到藏在指甲里不知风干了多久的暗红色血垢,想到自己的鲜血差点就要在其中添上一笔,苍西悬着的心再度剧烈跳动起来。
柳悦馨驱动枝条如网收紧,将狼群全部关在网中。苍西掏出仅剩的几张空白符纸,咬破手指以血书写,最后把血符贴在网上,狼群立刻停止了挣扎。
做完这些,苍西落到地面,握着双刀向仅剩的头狼走去。头狼龇着牙,发出警告的低吼,眼中燃烧着火焰。
柳悦馨趁头狼不备,用枝条缠住它的四肢,将它凌空架起。苍西缓缓走过去,用早就备好的钳子在头狼面前晃晃,道:“我只要你一颗牙,不要你的性命。”
头狼倒立在他面前,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喉咙里滚出一阵阵响雷般的低吼。
翠绿的枝条从狼的脊背伸出,一端勾住头狼上颚往上抬,一端勾住它的下颚往下拉,头狼幽绿的眼眸红得像火,挣扎得更加厉害。
这时候,柳悦馨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的狼群还被我困着。”
一颗牙齿换回一群狼,哪怕头狼不会算数,也知道这是个划算的买卖。忍着怒火,头狼放弃挣扎,但一双眼睛仍盯着苍西看。
苍西动作利索,很快就拔下头狼的獠牙,小心翼翼地放好。做完一切,柳悦馨放下头狼,道:“等我们走后,牢笼自然会松开。”
头狼低低咆哮了一声,似乎很不情愿。柳悦馨知道,要是此刻放出狼群,两人定会惨死,于是她在头狼的注视中坦然转身,道:“苍西,走吧。”
回去后,苍西顾不得喝水吃东西,掏出狼牙和化玉草为柳悦馨捣药。他将化玉草捣碎,装进纱布里挤出绿色的汁液,然后用狼牙搅拌。搅拌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汁液的颜色越来越深,最后成了黑色,气味也从草药的味道演变成芬芳的花香。苍西喜笑颜开,唤道:“悅馨,过来。”
柳悦馨忐忑地看着汁液,“真的有用么?”
她知道这个配方,但身边从未有人试过,倘若用后没有改变,甚至更加糟糕。
“悅馨,不用担心,相信我。”
她竟安心下来,“好,我信你。”
汁液很粘稠,涂上去后皮肤阵阵刺痛,她险些就要洗掉了。等了一会,苍西惊喜地睁大了双眼:“成功了!”
柳悦馨拿起镜子一照,伤痕处光洁如同刚剥的鸡蛋,不仅看不出愈合的痕迹,皮肤看起来比往日还要好。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你。
是苍西在她遇雷劫的时候出手相助,才让她成功化形。也是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孤身上山采药,又与野兽搏斗,修复她的容貌。看着苍西,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就像随时会飞出来一样。她想,这大概就是湖边的鸭子常常对她说的心动吧。
苍西笑着说道:“悅馨,你该怎么报答我?”
师父常说,妖怪善于骗人,切不可轻信他们,放任他们在人间作恶。他确信柳悦馨是善良的,但妖类寿命很长,难保她不会改变,这次帮她,一是报答恩情,二是希望她可以答应自己永远为善,不去害人。
但柳悦馨不是这么想的,她以为苍西意有所指,娇羞道:“你既然想,那我。
不等她说完,苍西忽然晃了晃,倒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了?”柳悦馨一惊,扶住他问道。
苍西几日不眠不休,加上外伤和雷击留下的影响,此刻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疲惫。
“我没事,让我睡一会。靠着柳悦馨的帮助,他躺回床上。铺好的床可比坚硬的石头舒服,说完这句话,难以抗拒的倦意席卷全身,苍西闭上双眼,陷入了睡眠。
柳悦馨抚摸着他温热的脸颊,低声道:“既然如此,我就以身相许好了。”
经过一晚的睡眠,苍西在床上翻了个身,打算贪睡一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床铺比之前狭窄了点,伸手摸了摸,他竟摸到一团柔软。
这是什么?!
苍西惊愕地睁开眼睛,对上柳悦馨含情脉脉的眼眸。
“你怎么会在这里?”苍西回忆着刚才的位置,连耳朵根子都红了。
柳悦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揶揄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你的手摸得还真够准的。”
苍西结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重点是,柳悦馨为何会和自己共枕?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柳悦馨虽然是树妖,但也不会不懂男女之别,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让我报答你么?”柳悦馨低声道:“我愿意以身相许。”
躺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她越看越觉得欢喜,虽然苍西不是妖类,但她愿意陪他走完他的一生。
“以身相许?”苍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你是妖,我是人,而且我还是个道士!”
师父一直教导他,人妖殊途,万不可被妖类迷惑心智。而且出云观戒律森严,观中人不可娶妻,要他怎么接受柳悦馨?
“我知道,可是我不介意。”柳悦馨道,“你难道不喜欢我吗?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冒死给我送内丹,又上山为我采药,和狼群搏斗?”
“我。苍西向来都以助人为己任,这次帮助柳悦馨虽然冒险,但他也是为了报恩。更何况她是那么善良的妖,看到她脸上的伤痕,他就会觉得自责。
可是要说到喜欢,连他也弄不清是不是。
他从没想过,他会娶妖类为妻,更何况他连人都不能娶。柳悦馨要以身相许,是她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认真的?不管是哪样,他都没办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