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笑,都在唱,都在傻傻的围着一堆柴禾,手牵手的转着圈子,其中既有楼宇湘这样的小尤物,也有钱猴王这种猥琐的老头子,还有一只不断在翻跟头的小猴子。
本来,再过五百年,都不会有这一幕发生的,现在却活生生的就在眼前——都是因为昆仑。
因为陆宁想让昆仑快乐起来,享受人世间最美的友情,亲情。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大,他只享受与所有小弟都打成一片的那种无拘无束,他只想让苦了二十多年的昆仑,找到她该有的东西。
泪水,从昆仑脸上滑落。
她总算体会到了:原来,她是这样的幸福。
真正的幸福,不是你多厉害,更不是你有多可怕,而是你能处在人群中,可以感受到他们发自真心的笑。
梨花山对过的那座山上,有一颗树,树上坐着个人。
她已经在这儿坐了很久,不是今晚,是十多天了。
每天晚上,不管是不是下雨,她都会坐在这儿遥望着梨花山,目光森冷的就像一条毒蛇,择人而食,却始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她发现,无论她从哪个方向潜上梨花山,都无法躲开昆仑的眼睛。
所以她只能等——却等来了今天。
她的肩膀已经不再疼痛了,可她的心却像是在被刀扎。
她觉得,她该属于这群欢庆的人中一个才对,就是那个牵着陆宁手的那个,而不是楼宇湘,或者是昆仑。
但事实上她却孤独的坐在树上,看着那些贱人翩翩起舞,咬破了嘴唇。
嗡,嗡嗡,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低头拿出了手机,打开那条信息,定定的看了至少半分钟,身子向后仰起,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没有谁知道她在这儿隐藏了这么久,也没谁知道她已经离去了。
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次离开后,还能不能再回到唐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
林盼盼的归宿,又在哪儿呢?
她本来该在和平的都市里,耐心的长大,终究有一天会让她暗恋的男人发现,她原来是那样的美丽,能干……为她痴迷的。
可现在她的归宿却已经变了,是在悬崖边上行走,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利,夫人一个短信,就能让她放弃最想要做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大西北。
自古以来,那个地方就被称为死亡之海,随处可见不知道哪个年代留下的白骨,她会不会成为那些白骨中的一员?
也许,那个地方才是她最终的归宿吧。
没有谁能改变自己的归宿——忽然间,林盼盼觉得那地方可爱起来,竟然有了迫切的心思,很想一步踏到那儿,静静的躺在黄沙中,笑看那斗转星移。
没有谁知道她来过,也没谁知道她已经走了,篝火已经慢慢地熄灭,歌声也变成了轻哼声,欢快踢跶的脚步,也不在抬起,大家伙只是手牵手着手的,不断的转着圈子,仿佛只要不天塌地陷,他们就会一直这样转下去那样。
“咯咯。”
一声轻笑打断了大家伙默契的轻哼声,昆仑挣开了陆宁与马大姐的手,就像一头奔跑在漫野中的小鹿那样,很快跑到了那根木桩前,看似信手一挥。
一道白光闪过,木桩平地被斩断,即将倒在地上时,昆仑右脚已经踢出。
重达足够四十公斤的木桩,被她一脚踢出了足足二十米远,划出一道弧线跌落了黝黑的山谷内,片刻后才传回一声轰响。
昆仑转身,看着那些那些人,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这是,我的家,我们的家!”
楼宇湘抓着陆宁的右手小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轻声说:“你终于让她回家了。”
啪,啪,秦大川走后,格林德拍马的本事绝对是无人出其左右的,在别人还在幸福的回味竟然与昆仑成为一家人时,他已经大力鼓掌了。
掌声雷动。
昆仑那一脚踢走的,不仅仅是一块木桩,还有她苦心树立起的威信。
从今晚起,梨花山的人就再也没谁会怕她。
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却收获了沉甸甸的亲情,这正是她最缺的东西。
“她本来就属于这个家里的一员。”
陆宁满脸幸福的望着昆仑,幸福的笑着时,楼宇湘提醒他说:“你的手机在响。”
他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眼,就扣掉了。
“谁的来电?”
楼宇湘很八卦的问道。
“宋楚词。”
陆宁没打算隐瞒什么。
“为什么不接电话?”
楼宇湘说:“也许,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