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几个小时后,肖小苗双手握住扶杆,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晃荡的时候,脑子里还不断地回忆起这段凌天跟她之间的坑爹的对话。
喵了个咪的,凌天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看样子是不把她整死不算完了!“苏九妹”?名字土就算了,还是个家政钟点工。职业无分贵贱,是个家政钟点工也就罢了,他喵的居然还给她安排了一身的劳什子病!耳膜严重钙化?还中度多重人格型癔症?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塞在耳洞里的“助听器”,心里都开始不自觉地谋划着是不是要申请个伤残证什么的,好坐公交车打折了!
事实证明,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念叨。这里才被诅咒着,那头他的声音就出现了,将还不习惯这种随时在耳边有声音响起的交流方式的肖小苗吓了一跳。
“到哪儿了?”凌天从“助听器”里传来的冷冰冰的声音,透着强烈的不信任。
到你姥姥家了!肖小苗真想张嘴就给他来两句好听的。再说,她身上不是有定位装置吗?他倒是自己看啊!真是没事儿找抽型的。
“北角站。”肖小苗对着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没生好气地“喃喃自语”道。
然后耳机里的那个声音就幽灵般地消失了。
“东山口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带齐行李物品下车……”
报站录音甜美的声线将肖小苗从拥挤的车厢里解救了出来。她下了车,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尽管现在的行动不得自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中,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最近这段时间内最愉悦的心情。即便是被塞在充满汗臭味和闷热空气的车厢里,也不能被破坏。因为这种作为人并且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坐公交、徜徉在大街上的感受已经远离她很久了,她更是一度以为不可能再重现了,现在重新获得,就连从前觉得最令人厌烦的部分也都变得令人珍惜。
她一边走在路上,一边会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五指纤细修长、没有毛没有爪、不是肉掌的双手,看看自己交替往前的可以穿裤子穿鞋的双脚,全然不顾旁人的怪异眼光,自顾发出几声傻笑。
那间阳光家政中介,就在她下车的车站的对面马路没多远,过了马路以后拐弯,穿进一条横街走个几十米就是目的地。他们还在大马路的显眼处还立着醒目的广告牌,所以能被很轻松就找到。
不同于她见过的一般家政中介门面的狭小简陋,这家中介看起来规模不小,地方宽敞,装修也体面。但是地方再大也架不住周末人多,她刚推开玻璃门就看见里面上百平米的大堂都已经被前来请家政的雇主和被安排来等候跟雇主面谈的家政服务人员塞满。
肖小苗今天穿一件不合身的旧格子衬衣,配一条家居裤不像家居裤、运动裤不像运动裤的灰色长棉裤,蹬着一双流行于大半个世纪前的白布鞋;一头乌黑亮泽的长直发生生用根红头绳扎成再普通不过的马尾辫,还要在刘海处夹一个俗气的红发夹……往保姆堆里一站,融入得也有点过了,基本上成了最不讲究、最土气的一个。
她来到前台,掏出凌天给她准备的身份证做了登记,然后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到一边的长椅上等候。结果也就是职业病缠身的她忍不住“采访”了旁边的人几个问题的功夫,就听见一个房间里面有人在喊她进去了。据她分析,现在的家政雇佣市场显然是个卖方市场,提供家政服务的一方还是因为抢手而占优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