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璋家的侍候六姑娘很久了,对这位小主子的了解,应该比范夫人还深,毕竟朝夕相处几乎寸步不离的,是这些丫鬟和奶娘,范夫人不是不疼女儿,但她有太多事要忙,无暇亲手照顾养育女儿。
因此,贺璋家的那时回家待嫁时,心里其实很痛,一夕之间,要好的小姐妹都死了,待她如师如母的奶娘死了,六姑娘高烧不退多日,每每太医诊脉后,总是脸色沉重,情况不甚乐观。
好不容易六姑娘脱离险境,小命是保住了,却可能成了傻子。
而她却要丢下这样的六姑娘,回家嫁人去。
她舍不得啊!
因此大少爷派人找她回来,她高兴得睡不着,丈夫还吃味呢!
六姑娘虽有些小性子,不过孩子嘛!那个不任性?相比起来,三姑娘还比六姑娘更娇纵咧!
太医说,六姑娘高烧多时,脑子可能烧坏了,以后可能不会像以前那样聪明伶俐,她回来侍候这段时日,除发现六姑娘变得少言,其他好像就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一样爱跟小少爷斗嘴斗气,偏食的问题倒是改了,但对甜食的偏爱……,也许是因为长期吃药,六姑娘才会爱上吃甜食?那又怎么解释那颗糖?难道六姑娘是故意为之?
她又想到竹香说的事,如果六姑娘识字,为何要装不识字呢?贺璋家的百思不解,摇摇头走进小库房,继续重新腾抄单册的工作。
忽地灵光一闪,是了!肯定是这样,六姑娘眼看着信任的人一个个消失了,身边只剩下嫣翠等人侍候她,夫人又遗忘了她,她只能装傻扮呆才能自保。
贺璋家的一阵鼻酸。
范安阳敲听到声响走过来,看到她在哭,以为她是想起她奶娘和之前侍候她的丫鬟们,便走过来,像个小大人一样伸手搭在她肩头上,安抚轻拍着她。
贺璋家的泪眼模糊,见范安阳这般贴心,将她搂在怀里,嘤嘤低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贺璋家的才收了声,掏了帕子拭泪,墨香她们早听到动静,跑进内室来,丁香机灵的用蒲包里的银壶兑了冷水,拧了条帕子给贺璋家的净脸,墨香则倒了茶水给她润喉,范安阳早退开去,跑到小库房里去翻东西了。
听到小祖宗不知看到什么的一阵惊呼,贺璋家的立时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把茶碗交给墨香,追进小库房去。
“这个锁好漂亮!”
“啊,这个锦囊里装的是什么……”
墨香她们三个没跟进去,墨香噙着笑,招呼竹香她们收拾房间,瑞芳站在门口问:“六姑娘又在欺负贺嫂子了?”
竹香摇头道:“六姑娘只是好奇罢了!”
话说小库房里的东西,谁不好奇啊?听说老夫人的压箱宝全给了六姑娘,大姑娘虽也得了不少,不过总及不上六姑娘的,砚月在针线房里听了不少事,听说二房的四姑娘、五姑娘跟长房的二姑娘、三姑娘都没份,四姑娘的姨娘就曾抱怨过,还说要不是周姨娘彻底惹恼了老夫人,老夫人怎么会连她们也一并恼了,连累了四姑娘她们。
范安兰千方百计就想进去,自个儿好好的翻看,祖母究竟留了什么好东西给范安阳,范安菊虽没表现得那么明显,可是范安阳很清楚,她也是好奇的。
说起来,范安阳觉得自己最可怜,她才是那个正主子,可是她手上没有钥匙,也没有清册,因此她自个儿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有些什么好东西。
六姑娘的惊呼声一直传出来,看来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出小库房吧?贺嫂子可怜了!她们从进院侍候开始,贺嫂子就开始整理小库房,到现在她们几个对差事,都已略上手,小库房却还没理清。
其实这不能怪贺璋家的,因为嫣翠之前偷走不少好东西,而且她常常从第一个箱子取了东西出来,放在一旁后,再开第二个箱子,取出里头她觉得方便拿的东西,又去开第三个、第四个,但她仅一个人,又怕被人发现,往往取出满意的东西后,就把之前拿出来的宝贝胡乱塞,放得进那个箱子算那个。
若问贺璋家的如今最痛恨谁,首选杨十一郎,排名第二的当属嫣翠莫属。
贺璋家的以为自己明白了六姑娘为何装傻的原因,面对六姑娘也不相信自己的事实,不免有些心伤,做起事来就有些意兴阑珊。
墨香和竹香几个看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做事。
这一忙就忙到了午时,夏莲和瑞雪提了食盒进来,见屋里安安静静的,便问:“姑娘呢?”
“贺嫂子把单册给姑娘看,姑娘看没几眼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