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用目光寻视了一遍,包括藤桩窖心上的棺洞,均未见到女子尸身的下落。难以想象,一个手脚难以活动自如的死人,竟然会在悄无声息中凭空消失,这让大家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两件偼令官信物的名目,钟教授始终来不及想出来。当下人人自危,无暇分神去考虑另外的事情。藤桩上短暂的安全屏障,此时此刻已被打破。
不知道藏在这一区域的邪灵恶鬼,会不会因为那女子的消失,失去了镇压守护,随即释放出邪害置人于死地。得尽快从此地撤离,晚一步指不定凶险就寻上身来。
于是急忙招呼大家立即从藤桩上下去。在泉水流向的尽头,有一个狭长的暗道,暂时从那山关中出去,再作打算。但是不等启步动身,尚子便叫住了众人:“女子顺著山关往更深地带去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尚子,你确定见到那女子的尸身离开此地?”
尚子坚定地点头,说道:“我刚转身想去做进一步的勘察,却不见了她的踪影,于是向那边看去,才发现她的背影消失在山关的黑暗中,尚子敢肯定,那女子的尸身就是进到里面,绝对不会看错的。”
小高焦急地说:“咱们还是先从藤桩上下去再说,这口棺洞邪门得很。”
我用聚光手电往棺洞中照光再检查了一遍,里面空幽一目了然,在光线的尽头全是绵绵的黑暗,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存在。那女子莫不是真像尚子所说的那样,趁我们不注意自行离开了。
钟教授由于过度紧张,没有动身奔命早已气喘嘘嘘,半天才说出话来:“对了,是这样,这两件偼令官一生不弃的信物……我虽然想不起名目来,却是知晓它的传说……”
小高和三个美国大兵已经焦虑烦躁,哪里还有心思去听钟教授想要说什么,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通的话,大概是讲尽快撤离此地,灾祸很快就会到来,迟了就来不及了。
不语临危不乱,说道:“莫惊慌,你们看地面上之前的血雾已经化散,当中必有凶险,这样下去恐怕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地面上原来的血红色果然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发黑得异常的地面,颜色完全跟山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十分的诡异蹊跷。极有可能是那女子离去,桎梏在此地的鬼母眼魂随即邪气冲泄而出,引起地面的变化。
这种漆黑的颜色异于寻常,也不似黑雾,更像是泥土中透出的邪恶气息。这点很难用寻常思维解释,但是在魑城宫崫中所遇的妛畏魔罗就有这般令人难以捉摸的气象,不可不妨。
不语想得透彻,迅速取下悬在腰间的砍刀,远远的从藤桩上抛了下去,刀子在半空装翻转数道,直直的插在了地面上,晃了几晃才稳住。
稍时,只见地面上奇异的黑色,从泥土中分解而出,顺著发出白光的刀面向上覆盖,很快就将整个刀面染上了漆黑的颜色。
大伙见此情景无不骇然,从双目中透出了毛骨悚然的表情。还好没有从藤桩上下去,否则那些诡异的黑色非吞噬掉人的性命不可。
葫芦看得惊呆了,半天才挤出话头:“默默,你看这如何是好啊,咱们被困在藤桩上,时间久了也是死路一条。”
面前这一猛恶的现象平生仅见,十有八九跟鬼母之眼有关。任何封埋鬼母眼魂的巫官墓,整个地带都像是受到了千年诅咒一般,邪气积在土壤中很深,绝不会像寻常之地那般安然,这奇怪的黑色看上去就邪气冲天。
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忙以声相询:“尚子,你之前说过,瘞魔神殿只有偼令官能才jinru,是否属实。”
尚子认真地说:“瘞字文上就是这么说的,但尚子也不知道如何行动,请见谅。”
这时,钟教授挤到人群前边,稍微镇定了心神,说道:“许连长,如果偼令官进出瘞魔神殿这件事属实,我看是跟这两件宝器有关。”
葫芦问道:“老爷子,您快说,这两件兵器到底有何渊源,就算是传说,也要一个字都不能漏的讲出来,默默把脉问道,就能解开此局。”
钟教授喘著气点点头:“老朽正有此意,其实这两件偼令官的传说跟咱们现在所遭遇的怪像基本吻合。”
这两件兵器的名目太过虚幻,一时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在考古界有个禁忌叫“穷象必劫”。当中有提到,考古不能将历史的真相做到百分之百还原,一旦如此就会酿出惨剧。
我国的古文字之父薛严清教授,正是对瘞字文的迷恋,接触到了瘞字文最深层的谜底,因此才遭来祸劫。不过他到临终时也未能向人道破瘞字文的释义。只说此瘞字文是名副其实的鬼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同瘞字文一样,这两件兵器用瘞字文来解的话,其实就是一个“劫”字。有传此两件宝器内中藏有极其神秘的力量。
两把兵器分别用藏地一个祸乱妖魔的左眼和右眼注入邪力炼制,具有惊天的灵气,携带之人一辈子都不能弃之,这两件宝物有个传闻,叫做“易主必劫”。
钟教授所讲的妖魔,显而易见指的便是鬼母之眼,同鬼母唐卡的传说不谋而合,也是有两只邪眼幻化而来,不同的是唐卡是封印,而兵器却是寄主。
葫芦听懵了,急忙追问:“换了主人就会遭来灾劫,这个未免太天方夜谭了些。”
钟教授也是无奈摇头,说道:“确实如此呀,当初老夫也不相信这道听途说之言,多年不以为意,可今时不同往日,不得不信了。”
传说这两件宝物认主,如果不是适合的人选,一旦将兵刃拔出鞘外,立时便会毙命当场,而二位获得此物,却安然无恙,说明二位的身份即是正统的偼令官。
“穷象必劫”便是由偼令官的遗物宝器得名而来。更为可怕之处在于,这两件东西得代代相传,一旦换了主人,原来的持有者身体便会化掉,这可是千真万确之事。
众人无不惊奇,只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野田先生不停地给三位美国大兵讲述,听了这个骇人听闻的传说也是拍案叫绝惊呼不可思议。
不语大概听明白其中的一点,开口说道:“如此说来,刚才那女子的身体,因为我和葫芦继承了她的衣钵,所以就化散不见了。”
但是尚子刚才见到那女子消失在泉源尽头的山关之内,这又作何解释。莫不是看见的是她的鬼魂。大家均摇头做不解状,一道道神秘无比的事端让人感觉思维全乱了。
钟教授紧接著打了个比方,海市蜃楼奇观与“穷象必劫”的道理一样。海市蜃楼一般在海洋或者沙漠中出现,普遍认为是光线的折射造成的,但这个论据根本就站不住脚。
海市蜃楼出现的奇观,都没有相同的参照物作为标本,找不到相对应的地点,因此绝对不是光线折射之故。几年前在欧洲有成千上万的民众见到一个海市蜃楼,当中穿梭的竟是古代的场景,人物建筑都是古代所有,到了现代,科学的进步,科学家又提出了一个空间维度学说,海市蜃楼很大程度上是“空间扭曲交叉”形成的画面。
钟教授看大家无一领会到他所讲的精义,急忙转个语气讲道:“这穷象必劫指的就是发生在某一个时间段内的历史空间,这个空间因为某种超自然现象,散落在当世的某个区域内,当世之人jinru便会自然而然的感觉得到。”
我越听越糊涂,急忙出言相询:“钟教授,您说点白话的,太深奥,我听不懂啊。”
钟教授续道:“这个空间延续的时间顶多一分钟,不能再多了。咱们来时,许连长卸下了一个吊死的尸骸,但是他很快又吊回原位,其实是咱们看到的时间点是之前发生的。如果现在回去再看,那个尸骸应该还在地上。”
听到这里,我立即取出聚光手电筒,站在藤桩上顺著来路照射回去。一分钟跑出的距离,刚好在之前被葫芦斩下的那三个尸骸的背后一点地带,只见有三具尸骸散落在地上,我们在爬到藤桩上之时,明明见到那三个哥们诡异地重新挂到了藤窟高处了的。
看来我们之前看到的尸骸重新吊回原处,都是穷象必劫的缘故,是身在其中的我们重新看到一分钟前发生的场景。不过那条追人的血线就不知道是否与此有关了。
钟教授说:“穷象必劫,其实在古代早就被智慧超群的圣人发现。之前那条血线正是如此,它是一条时间线,一分钟的时间的具象化,倘若被那条线覆盖,就意味著进到了这个扭曲的空间里边,人会因此受到某种未知而且不可治愈的灾劫,如果这算科学一点的解释,那么用迷信的说法即是诅咒。”
大家虽然听得模棱两可,但都抓住了钟教授所说的重点。也就是说藤桩上是一个安全地带,而其余在一分钟内所能到达的距离范围之外都是凶险之地,倘若从这里下到地面上,极有可能遭受灾劫的纠缠,甚至是命丧当场。
钟教授另外指出,下边的九颗石质骷髅即是这个范围的界限,是古代那位圣人巧妙布置而成的,示意在石像骷髅的外边藏有可怕的邪害,而藤桩之上因为藏有特殊的生命体以及两把偼令官的兵器镇守,因此算得上是安全地带,否则咱们再往前的话,指不定早就身首异处了。
葫芦听完钟教授的话只咋舌:“这太他娘的……太他娘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连钟教授都自嘲起来:“科学解不了此迷,或许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对眼前这个怪异的场景,用一个诅咒之言却轻易解释得周全。”
不语说道:“也就是说穷象必劫,这‘劫’就是从偼令官的传说而来,偼令官或许借助两件兵器可以化解藤桩底下的这个诡异的黑色。”
此时,众人俯首观望下面黑色的覆盖范围,形成一道明显的圈痕,在石像骷髅的外边环绕不前,似乎就是因为藤桩上有两件世出奇物镇守,因此才退避三舍不敢来犯。
要我说,穷象必劫与其说跟那些海市蜃楼那般得出的扭曲空间有联系,倒不如说是鬼母之眼的邪力笼罩形成这种危害巨大的地理格局更为妥当些。
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多加隐瞒,只好将藏地鬼母击钵图的相关事情以及在魑城宫崫内遭遇的鬼母眼魂通通简明扼要的讲于钟教授听了。事出蹊跷而且牵连甚巨,隐瞒实属无奈之举。
钟教授听罢越发觉得不对劲,奇道:“那就是说瘞魔神殿埋葬的是鬼母其中的一个眼魂……这……这……难道老朽劳心劳力多年,竟是没弄明白其中的谜团……是不是意味著幽兰女国不存在……”
我见钟教授情绪激动,像他这么一个兢兢业业的老学者,一旦知道自己用功方向错误,便会觉得百无聊赖,到时一蹶不振也有可能,于是我急忙跟他讲:“钟教授,幽兰女国确实存在,但此地应该是其中的一个墓葬群,其实我早就知道钟教授您身上也有鬼母邪害,只是您察觉不出来而已,若非如此,我是不愿诸位进到此地考察的,我许默有办法化解此道诅咒,否则在场所有人都可能逃不过此劫。”
包括野田先生,他们异口同声:“此话当真!”
我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告诉他们:“鬼瞳之眸便是鬼母之眼引起的天劫之疾之一,这种不治之症会转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进到其中一个巫官墓内,进行某种特殊的仪式就能化解。”
不语却说:“默默,你已经引入两道天劫之疾了,你能承受得住吗。”
我说无妨,这或许就是天意,谁叫我是地官,不过可惜的是,我这几年一直在寻访昆仑山中木萨的封埋鬼母眼心未果。否则也不用绕那么多的路,在巫官墓内寻访,大可直接闯入昆仑山也就是了,茫茫昆仑,谁知道它藏咋哪里。
这时野田将三个美国大兵的话翻译给我听:“许连长,现在是否能从藤桩上下去了,咱们必须进到瘞魔神殿内不可了。”
我说通过钟教授讲解的“穷象必劫”,我早就知道如何从这鬼地方出去了,尚子的父亲十有八九活著,而且他极有可能是守护瘞魔神殿的黑巫大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