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将四颗混元珠从水府守眉心注入,正试着再从自己魂魄中取出更多的混元珠。
“不用了,用我的吧。”凌晓微笑着道。
这一刻,凌晓也想通了,她和夜九不可能在一起,她也知道水府守是真的爱夜九,而夜九,无论是出于安慰还是出于感激水府守的这份爱,但夜九说出了那句话,就意味着,夜九会永远去爱护水府守,她很放心,很安心,她也很清楚取走她的混元珠,意味着她将忘记夜九,忘记从她获得混元珠开始以后的所有事情,但她不后悔,不难过,但也不开心,就像傍晚吃完饭去散步,就像微风吹过脸庞,随心,自然,好似突然顿悟,又好似永远看不开,干脆选择忘记,将这一切统统抹去。
夜九看向凌晓,无以言表,说不出是激动,是感动,是欣慰还是歉疚。
“但你还有肉身,要是取走混元珠……”夜九没在说下去,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想过,但毕竟凌晨四人都有肉身,即使魂魄中都有混元珠,要取出来,却不容易。
凌晓闭上眼睛,娴静,优美,像一朵晨晓未受俗尘熏染的鲜花,洁净,完美无瑕。
只见一颗混元珠从凌晓眉心慢慢滑出,众人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凌晓竟然能轻而易举,突破肉身对混元珠的封锁,而且是在没有外在力量帮助的情况下,这样的境界,连无为道长都望其项背,要做到何等的心无旁骛,毫无杂念,才能如此随心所欲?
夜九也不迟疑,因为他知道,等凌晓睁开眼睛,就看不到他了,当即用力一挥手,那个混元珠落到了水府守眉心处,而且凌晓这一颗混元珠,是府尊级别的混元珠,又在用圣灵石为其治伤时,吸满了圣灵石释放的能量,所以,作用比起之前的任何一颗混元珠,都有效果。
凌晓慢慢睁开眼睛,不由得吓了一跳,除了凌晨和上官虹玥,这里的其他人她都不记得了,更不用说夜九了。
“哥……”凌晓吓得往凌晨和上官虹玥靠去。
凌晨长叹一声,命运,为什么就是跟他家一家人过不去呢?
“没事……”上官虹玥正打算去拉凌晓。
凌晨突然意识到此刻上官虹玥也是有混元珠的,要是上官虹玥去拉凌晓,凌晓都有可能看到夜九,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凌晨尽量快速封锁混元珠的力量,抢在上官虹玥之前拉住了凌晓。
上官虹玥见凌晨拦住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像是和凌晓身份对换了一样,她看得见夜九和水府守,凌晓却看不见了,但她却不知道凌晓会忘记从得到混元珠以后发生的事情,将凌晓的恐惧理解成了伤心,为夜九伤心。
凌晨护住凌晓,看着躺在夜九怀中的水府守。
明朗本打算代替凌晨照顾凌晓,但见凌晓对其视而不见,很是难过。
七颗混元珠的力量加在一起,水府守感觉到自身力量的提高,然后利用突然增高的力量治疗她魂魄的伤,她从未持有过多颗混元珠,所以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好在仍然能驾驭住。
无为道长见水府守渐渐好了些,而夜九似乎并无大碍,忙道:“元净,去把炊具和食物都搬进来。”
元净听后,朝周围扫视一圈,确定迟幕已经走了,才往偏房冲了进去。
“这是做什么?”凌晨好奇。
“我不放心那个地藏王,他很有可能去而复返。”无为道长道。
“你这个阵法……”夜九好奇地看着无为道长,他好歹是捕影道祖师级的,竟然从未见过这个阵法,是后来捕影道传人创的?
无为道长憋了憋嘴,皱了皱眉,再次扫视了周围一圈,不耐烦道:“骗迟幕的,根本就没用。”
凌晨一听,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感情道士都会骗人啊!
“那你还叫元净搬东西进来,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啊?”凌晨叫苦。
“我们要是不装得有模有样,迟幕去而复返,你来对付?”无为道长喝道,接着道:“这东西本来是用来对付小鬼的,但对付迟幕,根本就没用,要是迟幕让几个府守来试探,岂不是露馅了?”无为道长转身对着夜九道:“你自己有能量被吸走的感觉吗?要真是这样,这水府守压根没得治。”
夜九一开始也怀疑无为道长这个阵法如他所说那么厉害,但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无论相信与否,都只能选择相信,甚至有些担心迟幕不信要一探究竟,此刻听来,他的怀疑和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只能庆幸迟幕胆小,吃了无为道长一剑之后,对无为道长终究有顾虑,才没敢以身试险,不得不说,无为道长这个架势,将这一切演的高大上,让迟暮不得不信以为真。
元净搬出炊具和食物,开始做饭。
凌晨趁机为凌晓介绍周围的人,上官虹玥和明朗不明所以,尤其是当凌晨介绍明朗时,凌晓完全把明朗当做刚认识一般,但见凌晨似乎早有准备,也不好多问。
都灵川看着凌晓,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很是心痛,又想起之前的事,气呼呼地看着凌晨和上官虹玥。
无为道长知道没了混元珠,就会忘记看见鬼魂的所有事情,也不以为奇。
元净一知半解,但忙着做饭,也没时间多想。
夜九突然变得绝情起来,只顾着怀中的水府守,都没有看凌晓一眼,或者,他不敢看。
水府守见夜九一直照顾她,对凌晓漠不关心,微微一笑,道:“你……就不……”
夜九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这一刻,什么迟幕,什么地藏王,什么圣灵石,全都抛到脑后,即使要毁灭,也是在三天后,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没说出过直白的情话。
水府守看到夜九难得的笑容,喜极而泣。
上官虹玥和明朗通过对其他人的反应,似乎看懂了些,最开心的自然是明朗,他不在乎凌晓忘了他,因为他可以再让凌晓有新的经历,有新的记忆,他甚至不在乎有一天凌晓会想起夜九,因为他坚信,凌晓想通了,放下了,坦然了。
吃过饭后,水府守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夜九放开水府守,才抽空看了看凌晓,看着像是失忆了一般的凌晓,心中多是愧疚,他一不小心,取走了凌晓大半年的时间,让那段时,变成空白,和取走了凌晓大半年的生命,就没多少区别。
对于凌晨而言,最痛苦,最艰难的事就是和凌晓解释父母遭遇不幸的事,所以此刻只好不提。
凌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个道观里,在她想来,她应该在医院看凌晨才对,可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康复了,反而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受的伤,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凌晨只好说和上次上官虹玥一样,凌晓是因为救自己被人刺伤的,而来虚宁观,一是为了躲避追杀,二是为了给凌晓治伤,至于凌晓觉得错过了某些事,凌晨的解释就有些含糊其辞了,只好说有人去医院行凶,凌晓帮他挡了一刀,之后就一直昏迷,因为凌晓最后的记忆,是在医院。
而后来凌晨和上官虹玥以及明朗、都灵川跟一些凌晓看不见的“人”说话,凌晓也很清楚,因为他在医院握着哥哥的手看到夜九的场景,还是记得的,甚至怀疑,那个“人”此刻也在场。
等水府守伤势痊愈,并不见迟幕去而复返,凌晨和上官虹玥借口有事离开,将凌晓留在了虚宁观,让明朗和都灵川照顾,回去处理父母安葬的事去了,没有选什么日子,甚至没有报警,没有死亡报告,就这样简单安葬了,祭礼什么的,只能以后再补上。
夜九和水府守后来也去了,因为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安葬的时候,过去祭奠一下。
等安葬好凌海宁夫妇,时间已经过去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