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光的右肩异样感越发强烈，让他不得不用手按在右肩上。鬼影出现了，它们的身体看上去毫无重量，轻飘飘的来到黄霖的门口前。老朴坐在前面，手上拿着黄符，以备不时之需。李炳光的右手在裤袋里，紧紧握着黄玉，已经慢慢地适应黄玉的温度。

随着招魂等的火焰左右摇摆好几下，鬼魂小时了，它们已经到屋子里面。李炳光把头凑到车窗边，看着屋子敞开的窗口。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巷子里依旧安静。很多人已经入睡，只剩下路灯还在工作。

“没反应？”李炳光说。

“也许是睡得太死了。”徐新的头侧过挡风玻璃，看着楼上。

两人话音刚落，三楼的灯亮了。“嘿嘿，来了。”老朴笑着说。

“我只想知道最终结果。”徐新接着说。这样的方式更直截了当，或许作为候补队员内心最真是的想法。李炳光忽然想到，在球场上，那些候补队员，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的期盼，期盼能有机会上场展现。

“你要不上去帮帮忙？”老朴开玩笑的说。

“等它们搞不掂，我会考虑考虑。”徐新接腔道。两个中年人在前排，一唱一和，特别像调皮的孩子，李炳光不禁摇摇头。

灯灭了。“第一轮进攻结束。”老朴看见灯光熄灭后说。

“还挺快的。”徐新靠到椅子上。

“给点耐心就好了。”李炳光安慰起徐新。

“有些事情，快点比较好。”徐新说。

“房子是不是只有他自己住？”李炳光问。

“我问过了，他目前还是单身，你是不是对他有兴趣。”徐新回过头问。

老朴笑出声来，李炳光摆摆手，表示不想回复徐新的问题。灯再度亮起，他们看见黄霖从窗口探出头，没多久，二楼的灯也亮了。

“二楼有人？”李炳光好奇的问。

“没，应该是他到二楼，”老朴看了一眼外面，“看样子动静还是蛮大的。”

这次灯光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屋里又恢复黑暗。“它们还没现身吗？”徐新问。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李炳光的手机又响了，是微信信息，不用猜，一定是王莹发来。

“你赶时间？”老朴问李炳光。

“明知故问，”李炳光丢出四个字，他看着时间继续说，“快十二点半了，我答应她十二点回到。”

“要不你先回去？”老朴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大晚上，上哪找车去，这里又不是大城市，的士开通宵。”徐新看着窗外说。

“那就再等等吧！快了，一般第三次察觉后，就是叫声了。”老朴指了指那个油灯继续说，“待会他要是惊叫的话，我马上去把油灯灭了，你们其中一个人，把其中一个香位的佛香掐灭就可以了。”

“万一被人看到呢？”李炳光问。

“看到就给他看，谁会理一个半夜烧香的人。”徐新答道。

“要不你先找好位置？”老朴询问。

李炳光下车，又望了一眼屋子，三楼的窗帘已经拉开，说不上是黄霖拉开还是它们。他记得小时候特别怕鬼，尽管知道世界上并没有。可关紧窗和门，还有盖好被子，感觉特别安全，那些东西就找不到他了。现在想想，这些行为，更多是出于心理安慰。

以他到目前的经历，再回想起盖被子和关门关窗的行为，特别好笑。但是，小时候就有这样的童真。李炳光来到离车最远的香位，这样做不仅可以更清晰的看到屋子，同时徐新待会开车走的时候，也会经过他站的位置，不必再跑回去。他蹲在香位旁，抽着烟，等待老朴的指示。

他看见屋里的等闪了闪，亮了，又黯淡下去，最后熄灭。李炳光拿出黄玉，只见玉石泛着黄光。不对劲，李炳光心想，他再度抬头，三楼的窗口，竟然多了好几张脸。它们齐刷刷的看着李炳光，脸色煞白，非常恐怖。李炳光看着它们，有些不详的预感。

他想到黄霖会不会已经出事了，于是，快步走回汽车上。“老朴，有点不妥，怎么这么多，在三楼。”李炳光指了指门窗。

“八个方向嘛。”老朴还一本正经的说。

“不对，黄玉发光了，在陈叔家就有过，是不是有红衣服。”李炳光说，若是有红衣服在，那他们麻烦就大了。“不可能吧！”老朴马上从车上下来，“快，把香掐掉。”说完，他快步跑到屋子门前，把油灯吹灭，李炳光跑到离车最近的香位，用脚把香踢掉。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老朴说着，从车上取下八卦镜和几张黄符。泛着铁锈的大门，却把他挡在屋外。老朴试着推了两下大门，铁门纹丝不动，牢牢的挡在他面前，活像个巨人。

“现在怎么搞？”徐新跟了过来。“要进去，门锁着，小李，你看看还有地方可以进去吗？”

李炳光记得屋子后面是有窗口，但窗上面却安装有防盗网。“咋不早说。”徐新跑回车上，一会手上拿着两根细长的金属过来。

“开锁工具。”李炳光自言自语。

“你还会开锁？”老朴说。

“别大惊小怪，”徐新蹲在所眼前，不停捣鼓，“给我点光。”李炳光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的疝气灯。他的余光瞥见隔壁屋子，走出来两个人。两人光着膀子，站在不远处对他们指指点点，之后，又走回到屋里面。惨了，该不会以为他们是小偷，到屋里报警了，李炳光心想。

只见锁头发出“咔”地一声，更像是铁门笑了，让他们通过。老朴第一个冲进去。与此同时，李炳光看到那两个人，再次从屋里走出来。他们手上一人拿着一根铁棍，比水管稍微粗一点。“你不上来吗？”徐新回过头问他。李炳光朝一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还有另外的麻烦事。

徐新忽然从屋子里走出来，两人像是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开几步。其中一个眼睛小的，嘴巴不停说话。李炳光和徐新一句也没有听懂，小眼睛说的大概是本地话。

“说什么呢。”徐新看着李炳光，“你听得懂吗？”李炳光摇摇头。小眼睛越说越激动，不时用手指着他们。“请讲普通话，懂国语吗？”徐新不耐烦的说。

“我们看到你们在开锁，偷东西的吧！”另一个人说，仗着手上有武器，在徐新面前指指点点。“什么？我是小偷，我艹，你要当正义人士吗？”徐新大声吼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刚才打开了一个陌生人的家门。

“我朋友很确定你们不是好人。”那人继续说。

“你朋友谁啊，好人还用得着他确定？你跟他说，信不信我打死他。”徐新咬牙切齿，把衬衫解开，露出五颜六色的纹身。纹身就像一道圣旨，更像是锦衣卫的飞鱼服。在明朝，除了皇上，只要看到飞鱼服的人，都会吓得两脚打抖。

眼前这两个人就是一个例子，他们忽然意识到徐新来头不简单，说话也变得温和一些。“那你说你在干嘛，还开人家的锁。”小眼睛用他浓重的乡音说。

“我是来讨债，上面那个混蛋欠我十几万，我不把他给插了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控告我撬门。”徐新唑唑逼人，一点都不虚，虽然他并没有真的在追债，李炳光是打心里佩服起他的临场发挥。

对方一听，知道徐新是个放高利贷的，就更不敢招惹他了。通常放高利贷的人，都有黑社会背景，加上徐新身上的纹身，两人就更确定无疑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吧！”小眼睛的声音已经不如刚才激烈，更像是哀求徐新。这时，楼上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老朴这声音来得真是时候，李炳光心想。

两人往楼上看了一眼，表情难堪，还带有恐惧。“十几万啊，兄弟，我巴不得劈了他，我不凶点这钱能要回来？”徐新的气势已经完全将面前两人镇住。

“这事与我们无关，你只要不打扰我们就好。”另一个人说，两人慢慢往后退开。李炳光听着更像是说：你不要为这点芝麻绿豆小事，让你的人来找我们就好。“我知道，你们当作没看见就是了。”徐新朝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立即退回到屋子里。

“一直都这样？”李炳光问。

“现在收敛多了。”徐新满不在乎的说。

老朴从屋里忽然走出来，手上拿着八卦镜，黄符已经不见了。“解决了？”李炳光问。“好在你发现不妥，不过不是红衣服，不然麻烦大了。”老朴关上门，三人往小车走去。

“他晕过去了。”回到车上，老朴的第一句话，就是描述黄霖的样子，“很狼狈，穿着内裤，躺在楼梯边上。”徐新笑了几声。“他会不会有事？”李炳光问。“检查过了，只是吓晕过去了，可以保证的是，明天他醒来，第一时间就会打电话给王化严，哭着喊退出。”老朴伸出手，和李炳光、徐新击掌庆祝。

这样的老朴，李炳光还是第一次见。“你们刚才吵什么？”老朴接着问。“刚才大哥跟两个小弟在聊天。”李炳光指了指徐新，“两个小弟差点被他的气场吓晕。”

“夸张了你。”徐新开着车说。

“是真的，老朴，以后要多注意这货，不然我们也会被吓到。”李炳光笑着说。

“要吃点东西吗？”徐新问。

“不了，先把小弟送回去吧，不然他就要被罚跪榴莲了。”老朴说。车子一出小巷，徐新立即加大油门，朝王家别墅开去。李炳光看着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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