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承渊的头惨叫着掉在地上。
少女的呼吸逐渐安定下来,胸口渐渐平复,她呆呆地看向掉在脚边的头,又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另一段身体。
闯祸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蹲下身,双手捧起章承渊的头,与章承渊一起叫嚷起来。
“啊啊——唉呀啊!对、对不起,你还好吧?下意识就……把你的头切下来了!”
听少女的语气,简直就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章承渊一边惨叫,一边在心里暗叫。
这都哪跟哪儿啊?被斩首的我才要哭出来啊!
运转良好的大脑令章承渊止住了惨叫,愣愣地说:“诶?我还活着?”
感觉不到脖颈的存在,但能感觉到元池和自己还有联系,虽然不敢断言还好好活着,但肯定没死!
“当然活着了,我切的只是空间啊。”
传入耳边的声音使章承渊发现,
单单作为一个人头的自己,正被一个妙龄少女捧在手里。
章承渊战战兢兢地提问:“姑娘,能、能接回去吗?”
“当然能接回去了,嗯?你这用语好旧啊,哪个培养槽教用你这过去的说法的?”
章承渊心下大松,但很快又绷紧了。
“可我还没学会怎么用这本领呢,我带你去图书室看看,那里肯定有办法!”
不等章承渊的意见,少女就站起身,拎起章承渊的头,快步跑向上层的楼梯。
“别、别、别就抓头发啊,疼!”
少女一边致歉,一边麻利地把章承渊的头夹在腋下,用右手托住,突如其来的柔软之地直接让章承渊大脑当机,少女则哼着小曲,跨上了一级级台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大脑渐渐从当机缓过劲来的章承渊糊里糊涂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少女故意拖长了音念着腋下首级的名字,“章——承——渊,真好啊,好名字啊。”
当然是好名字了,我爹花了一两银子在满月酒时候请一位读生给我取的,章承渊暗想道。
他斜眼看向少女,似乎看见了少女真有些羡慕。
一句轻快的“到了”,让章承渊调转了视线。
一面面如高墙般的书架映入眼帘,各种风格的书宛如来自世界各地,有着各种过去的老者,隐居于书架的各个角落,只将那难以捉摸的书封壳列于来访者的眼前。
这是来自多少地方的睿智啊。
章承渊的眼睛完全被那些海量的书本俘虏了。
少女把章承渊的头放在软软的地毯上,压低声音跟他说:“你安静点待在这里,我去找削空间的书。”
现在的章承渊虽然只剩一个头,但没有脖子的他还是很努力地用眼睛“点了点头”。
少女一路小跑,转进一列书架,然后很快又一路小跑出现在章承渊的视线中,她跑回章承渊身边,放下他一本厚厚的书,给他翻开。
“可以用意念翻开的,你拿这个解闷吧。”
随后又一路小跑,消失在了章承渊视野里。
“人不坏啊,不知怎么的,感觉比沈家的那位好多了。”
章承渊笑了笑,然后放低视线,看起了书,书名叫《枪、病菌与钢铁》,字是从左往右,不是很习惯,而且依旧和先前一样,有些字认识,有些字不认识,但努力想一想,还是能看明白一点的。
一边看,章承渊一边想,撰写者的人名好怪啊,为什么取贾雷德戴蒙德这么拗口的名字?
草草看了两眼,章承渊感觉自己好越来越看不懂这书在讲什么了,
他又突然想起那名少女来了。
切下空间,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从章承渊的感受来看,少女无疑是使用内道的周师。
创成是使用内道周术的基本,因为蒙先境界的元气都太虚,离人太远就会被消亡,只有创成之后的元气的质地开始变得紧密经受得起更复杂的功法。
如果说创成的对于资质上的基本要求,技巧上的基本功是任何周术都离不开的感识、行气、炼化、存神这四大被统称为“四诀”的法门。
直到现在,元池与自己的联系才彻底断开,由此,章承渊得以在方才使用了感识。
感识,就是将自己的元气回旋于体外,同时让元气联通六识,构成一种自我势力所在的场合及探知网络,任何接触到‘场’的活人都会被察觉到,同时开始被了解到元池的存在与元气的聚散方式。
这船上的人也懂得周术吗?
想到这儿,章承渊突然又想起了和自己同行的叶宇长。
“那位……后来好像也被切开了吧?看来那少女还真的是切空间啊,空间曰宇,时间曰宙,那位叶宇长真是名副其实啊……”
一不留神章承渊就编出了一个冷笑话,他自己也苦中作乐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章承渊欣赏起了一列又一列的书架,但原本是去看书架的眼睛,却被一个移动中的物体吸引了。
那是在百步之外的书架旁边自顾自地挪动的一面车轮。
在章承渊彻底看清那车轮的时候,那车轮也看清了章承渊。
尽管车轮没有眼睛,但章承渊知道,它看见并锁住自己了。
“姑、姑娘!”
呼喊救兵的瞬间,一枚光弹射中了章承渊脑袋所在的地方。
章承渊感觉光弹几乎是擦着自己的后脑勺过去的,要不是一瞬间,他的下巴绽放出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爆发力,使得脑袋滚向一边,章承渊就会和《枪、病菌与钢铁》这本书一样沦为焦土。
刚刚避开一发光弹,章承渊努力摆正近乎于圆滚滚的“自己”,还没喘上一口气,他只觉得鼻子一热,沉重的眼球惊恐的挪向一边,视线中一发闪着白光的射线已经呼啸而至。
射线比雪花还要洁白,亮得刺眼,这一次,下巴再也不能救他了。
救了他的,是从脑袋旁的书架中杀出的靛色切刃。
切刃劈开书架一处,穿过书架,在闪亮的射线命中章承渊的脑袋前,切刃如救火队员一般抢先一步命中了章承渊的脑袋。
脑袋被切刃一分为二,射线从分成两半的两块脑袋黑漆漆的截面之间穿了过去,并未伤到脑袋本体。
“万、万幸,幸亏赶上了。”
少女喘着气从书架被切刃破开的口子中钻了过来。
脑袋分成两半的章承渊欲哭无泪地大叫,
“这算哪门子万幸啊,我觉得我已经没救了!脑袋搬家已经够倒霉了,现在‘我’都不是一个整体了!”
不得不说少女技术很好,纵然脑袋一分为二,章承渊依旧吐字清晰。
两块章承渊首级被少女拼到一块儿,少女安慰他:“我刚刚找到了一些敲门,现在我把你抱紧点,等会儿就合上了,要不要你给我点你的口水,我帮你涂上去,说不定能再加快些”
“你当这是浆糊沾木头啊!”
“不多说了,跑了!”
少女用力抱着章承渊的脑袋,尽力不让两东西松开,迈动步子,朝楼梯口跑去,射线直冲少女背脊,少女回身对空间就是一道切刃,射线撞到切刃瞬间从前端开始瓦解,四散的光束射中不少书架上的书。
以章承渊的鬼哭狼嚎作为伴奏,车轮针对少女在玄武岩号内展开了一场追逐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