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吉把决断的皮球往嫡母皇太后这里踢,想要借嫡母皇太后来给夏衍压力,但是嫡母皇太后却不上当。不过既然皮球踢到了自己的脚下,话,还是要说的。
略微一思考,嫡母皇太后温言说道:“夏相按照国家法令来调拨赈灾的银两,这没有错。江南三省的百姓现在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也要管。夏相、平相两位丞相乃是国柱,哀家想听听二位大人的意见!”
嫡母皇太后轻轻一带,将左丞相平吉刚刚踢给自己的皮球顺势踢到平吉和夏衍之间。
何笑行此时就像是隐形人一般,听着嫡母皇太后和两位丞相大人议论国事。何笑行一言不发,也没有人要他发言。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作为花瓶和象征一样存在的小皇帝。虽然今日见到小皇帝后,略微感觉今天的这个小皇帝和平日里的不太一样,但是谁也没有往心里去。
既然被他们当做空气,何笑行也乐得如此。小皇帝往日里的低存在感,此时恰好给何笑行提供了最好的保护。让他在还没有摸清楚朝堂局势之前,可以保持沉默,明哲保身。
“太后,皇上,臣以为江南三省遇此大灾,应当特事特办。几十万两银子在国库中存放着,不能带来任何益处,于此同时,急需要这些银子作为赈灾银的江南三省的百姓却在受冻挨饿。夏丞相你于心何忍?!”平吉痛心疾首的说道。
“江南三省百姓受苦受难,臣心中也不好受。但是国库存银,每一两都有它的用处。我大平王朝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数万官员宗亲的俸禄、各地守军的军饷以及修路建桥,都指望着国库的银两。国库每年的收入,尚不能完全覆盖这些事项的支出,平丞相却说几十万两银子在国库之中放着无用。岂不是笑话?!”夏衍语气强硬的回怼道。
“事有轻重缓急,不紧急的财政支出,可以先缓一缓。江南三省的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急需要这一笔赈灾的银子。天下的百姓可不知道是你夏丞相不调拨给他们赈灾的银子,他们只会认为是太后、皇上弃他们于不顾。夏丞相你这么做,难道要让太后和皇上背上寡恩之名?!”左丞相平吉慷慨激昂的说道,似乎夏衍已经是一个陷君主于不仁不义之地的罪臣。
何笑行在一旁听得明白。左丞相平吉这老狐狸,见自己没有办法从夏衍手中拿到赈灾的银子,便拉上太后和皇帝,扯虎皮拉大旗,直接给夏衍扣上了“给太后、皇帝招骂名”的大帽子。虽然左丞相平吉这么做的初衷是给江南三省争取赈灾的银两,但是这种强行绑架的做法却让何笑行很是反感。
倘若自己是那个长不大的缺心眼小皇帝,在嫡母皇太后没能完全掌控住这两个大臣的情况下,这天下与其说是皇帝的天下,不如说是左右两位丞相的天下。
“平丞相,说话可不是放屁,可是要负责任的!”夏衍倒也不客气,见平吉给自己扣大帽子,干脆就撕破脸直接怼回去。
“你!”左丞相平吉听夏衍居然说出如此粗俗的字眼来,气的一是语噎,竟不知道该如何怼回去。
“两位丞相!”何笑行有些看不下去了!丫丫的,这俩老东西,不是明摆着在欺负我们母子俩么!身为大臣,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口出狂言。此时的何笑行已经完全融入了皇帝的角色。
见到何笑行开口了,左右两位丞相略微有些意外。就算是已经感受到了小皇帝变化的嫡母皇太后也有些意外。不知道小皇帝想要干什么。
“平丞相,江南灾民有多少?”何笑行语气平淡,眼神平静,似乎在问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由于摸不清楚小皇帝想要干什么,平吉沉声回答道:“回禀皇上,江南三省有灾民二十万。”
“平丞相可核实过灾民数目?!确认是二十万,不是十八万,十九万,或者是二十一万?!”何笑行语气依旧平淡。
可能是小皇帝被当做空气太久了,让平吉产生了麻痹大意的情绪,已经是官场老手的平吉居然没有意识到事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启禀皇上,臣根据江南受灾县府送来的呈报推算的。”
“每个受灾的县府都送来了呈报么?”何笑行继续追问。
“不是,只有沿江的一些受灾较严重的县府送来了呈报。但臣推算的灾民数目大体不差!”左丞相平吉说道。
“夏丞相,府库之中尚有存银多少?”何笑行问完了左丞相平吉,心中对平吉口中所说的二十万灾民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这平吉根据几个受灾严重的县,推而广之。要么是无知无能,要么就是别有居心。
“启禀皇上,国库之中,现存白银三十七万两,因计划调拨江南三省赈灾的十万两银子还有五万两留在库中。可以使用现银还有三十二万两。”夏衍回到道。
“近期可有什么计划要使用这三十二万两银子?”何笑行继续追问道。
“启禀皇上,边境守军的夏季饷银需要十万两,治理河水专项款需要五万两,皇室宗亲以及在京在外二品官员的冰耗需要三万两银子……”夏衍还要继续说下去,被何笑行打断。
“夏丞相,你只需要告诉朕,除去这些花费,还剩下多少银子?”何笑行问道。
夏衍略微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回到:“启禀皇上,臣算了一下,大概还剩下八万两银子。”
“好!”何笑行笑着说道:“平丞相,你估算江南三省受灾百姓二十万人,但在朕看来,受灾的每一个子民应该被统计进去,而不是估算!朕要你今日就去核查各县府受灾人数,要具体到每个县府!朕要看到详细的名册!”
不等左丞相平吉回话,何笑行转头对夏衍说道:“夏丞相,朕要你将国库剩余的八万两银子即日调拨给平丞相赈灾使用。每一两银子的支出都要登记在册。”
“两位丞相,半个月的时间,安抚灾民这件事情可否能处置妥当?!”何笑行看着稍微有些愣神的两位丞相,问道。
似乎被何笑行这突然的一连串问题搞得懵了圈,被何笑行又提醒了一遍之后,左丞相平吉和右丞相夏衍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什么托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回道:“臣定当不负君王之托!”
“好!如此一来,就辛苦两位丞相了!半个月之后,朕要看到灾民名册和赈灾银发放的明细。两位丞相大人去忙吧!”何笑行也不给他们多说话的时间,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直接下了逐客令。
嫡母皇太后向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小皇帝,又惊又喜,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皇上,处理的好!”
“是太后教导的好!”何笑行笑道。
“皇上你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哀家不是确认你是我的皇儿,真的以为你是另外一个人!”嫡母皇太后笑着说道。
何笑行心中说道:老子就是另外一个人!但是口头上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
经过这么一件事情,何笑行已经基本断定左右两位丞相相互之间看不顺眼。而嫡母皇太后就是一个想要操持家务,又被家中的两位大管家欺负的小寡妇。家中的孩子还小,不能承担起操持家务的重担,就算是被两个管家欺负,太后这个小寡妇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让平阳、夏饶以及一众下人退下,何笑行略带严肃的对嫡母皇太后说道:“太后,这两位丞相虽然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但似乎太过于无拘无束了!居然在太后的面前说出那等不像话的词来!”
听到何笑行这么说,嫡母皇太后险些掉下眼泪来:“皇上,这种话不要乱说!左右两位丞相不仅仅是先帝留给你的顾命大臣,也是现在朝中的股肱之臣,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何笑行说道:“太后,难道就容许他们如此无礼?!”
“皇儿!”太后有些无奈:“你还小,可能有所不知。左丞相,那是皇室宗亲的领头人物,京城禁卫军队都掌握在左丞相的手中,这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右丞相手掌朝廷的财政大权,如果没有右丞相,朝廷财政现在还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这两个人,就算是狂了些,我们母子二人也只能忍着。”
“太后,您教训的是,是朕鲁莽了!”何笑行也不在争辩什么。
“皇上,你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事件好事。话说给母后听了,母后也不怪你。只是不可被外人听去了。你现在刚刚即位,还要依仗他们两位丞相。”嫡母皇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朕明白!”何笑行说道。
“太后,朕的书还没有读完,就先行告退,不打扰太后休息了!”
经此一事,何笑行已经感受到了这个皇帝不好做。搞不好,可能就被谋权篡位了!必须要尽快的了解这个王朝。
“嗯好!皇上懂事了!”太后说着,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
“朕…儿臣告退!”
何笑行一直不愿意称呼眼前的这个嫡母皇太后为母后。虽然太后是小皇帝的嫡母,但是比起前世的自己也也不过大十来岁。让自己称呼她为母亲,这是万万做不到的。只是太后这湿润的眼角,让何笑行心中一软,到了嘴边的“朕告退”变成了“儿臣告退”。
转身离去,何笑行心中有些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