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见福康安沾沾自喜,一副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勃然大怒,大声叫道:“给我拉出去!”
福康安本来正自洋洋得意,听闻此言犹如迅雷疾泻,登时吓得肝胆俱裂,面如死灰,腰颤腿软。
一边田树言和阿瓦克力早不耐烦,快步上前,将椅子扯开,一把将福康安抓起,便如同拖死狗一般,拉到门外。
墨心书砚两兄弟,目中无神,一时也不知心里是如何滋味。
赵半山沉吟半晌,见室中久无人言,抬头望望满室的当世豪杰,大声道:“诸位,福康安所说的这五大驭民之术,我等能做到否?”
大厅内所有英雄均是一愣,随即无尘道人冷哼一声道:“但有廉耻之人,绝无可能!”
赵半山点了点头,又思虑片刻,脸色迷惘道:“我等俱无治国安邦之才,对人心世态的把握,便是连这奸逆小人也是不如,如此大业……?”
胡斐抢过话头道:“便是如此,也非反清不可,自鞑子入关以来,湖广江浙一代,抗清大业何曾断过一年?没有好厨子,便不吃红烧肉了?”
无尘道长也道:“不错,满汉势不两立,即使我等无能,败于清廷之手,他日年轻一辈也必能世世相承,鞑子罪恶贯盈,倒行逆施,必有覆亡的一天。”
林爽文起身刚要说话,突然一声轰响,震耳欲聋,地面也颤抖了几颤。
群雄脸上无不变色,急忙起身,临到崖前,见山体下身已轰塌了一大块,乱石崩飞,远远官兵密布,中间有一杆大旗,正是吉林将军的所在。
苗人凤看下面兵多如蚁,面色凝重,缓缓道:”他们终于运来了崩山的炸药了。“
当下群雄急忙回大厅计议,胡斐齐御风等经由密道赶往干饭盆山调兵遣将,忙碌不已。
自”长白论剑”一事传出,群雄聚会长白,在武林中已引起了空前未有的大波。
江湖上众门派、众帮会、以及镖行、山寨、船帮、码头等等,无不知晓,不少英雄豪杰仰慕红花会,天地会,雪山飞狐的威名,相继来投,都藏在各路山中,长白山各路反清义士共计已有三千余人。
天地会总舵主林爽文派遣人手一一联络,当夜便改编完竣,划归了各自领属。
当天傍晚,苗人凤在山庄内摆宴款待,为天下英雄接风,群雄说起历次反清斗争,此起彼伏,只因各自为战,互相并无呼应联络,都是不旋踵即被扑灭,尽皆扼腕慨叹
陈家洛道:“乾隆无道昏庸,天下百姓苦难方深,人心思变,正是驱除鞑子、还我河山的良机。今幸有武功天下第一的苗老英雄为主持,咱们正好同心协力,共抗胡虏。”
当下群雄都点头称是,对于“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的名头,那是几十年功夫硬打出来的,自然人人敬仰。
这一日炸药大炮轰响不绝,等散了酒宴,群雄再回到山崖边观看,见山体已崩开了好大一个窟窿,整座山峰仿佛从天而降,飞来的一般。
陈家洛摇摇头道:“再过十天半月,玉笔峰不复存矣。”
又过了一日,众英雄汇集玉笔山庄外的平台之上,堆了一座土台,立起炎黄二帝的牌位,将福康安绑缚于土台之前,聚众盟誓,扬起反清大旗。
这天晴明得好,天和气朗,日白风清。苗人凤,陈家洛,林爽文为首,胡斐与红花会等众当家为次,各自拈香。
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上前一步,高声道:
“我祖轩辕,肇开疆土,奄有中夏,经历代圣哲贤豪之缔造,兹成中华。
骏誉华声,世世相承,如一家然,父传之子,祖衍之孙,断不容他族干其职姓。
惜赵宋末造,代于蒙古,神州陆沉,几及百年。
明末国力罢疲.满清乘间窃据中夏,嗟我邦人诸父兄弟,扰乱中夏,神人共愤。
何物胡清,敢乱天纪,挽弓介马,竟履神皋。夫胡清者非他,黑水之旧部,女真之鞑种,犬羊成性,罔通人理。
始则寇边抄虏,盗我财物,继则羡我膏腴,耽我文绣,利我国土,遂窥神器。
故入关之初,极肆凶威,以为恐吓之计。我父老兄弟诸姑姐妹,莫不遭逢淫杀,靡有孑遗。若扬州,若江阴,若嘉定,屠戮之惨,纪载可稽。
又复变法易服,使神明衣冠,沦于禽兽,而历代相传之文教礼俗,扫地尽矣。
乃又焚毁书籍,改窜典册,兴**,罗织无辜,秽词妖言,尊曰圣谕,戴仇养贼,谬曰正经,务使人人数典而忘其祖。
我有家室,无以图存。彼以利害相反,不惜倒行逆施。故开智识,则为破其法律,尚技术,则谓扰其治安。
现天下饥民遍野,呼吁不灵,哀鸿嗷嗷,是谁夺其生产而置之死地?
天地变色,至今已一百四十六年!
一百四十六年**苛忍之术,言之已不胜言,至今日则发之愈迟,而出之愈刻也。
我等后世子孙不肖,今奋起草野,万众一心,于此满酋之腹地,应时而起,意以一腔热血,冀振冠裳之沉沦,续祚胤于一线,攘除奸凶,光复旧物,廓清中土,再造河山。
想我神明贵族,不乏英杰挺生之士,曷勿执竿起义,共建鸿勋,戮力共进,相与同仇,还我邦基,雪我国耻。
望义声所播,天下响应,昭苏四海,永无僭乱,禹域清明,污涤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