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儿看对面的人有些迟疑,不高兴地道:“只不过让你引荐引荐,瞧你这个推三阻四的样儿,真是的。”她将头上的麻花辫向后一甩,转过头去。
老妇人的二儿子见状,只得好言道:“不是,我怎么能是磨叽的人呢。就是那姑娘给我娘治病的时候,我一直为难人家来着。”他说着看向再次转过头来的小燕儿,“我就是怕给你舅舅家引荐,留下不好的印象。”
“谁也没怪你不是,”小燕儿这才重新笑了起来,“你给不给我舅舅引荐,是你的事情,人家郎中看不看病,是人家的事情。”她转了转眼睛,“说起来,那郎中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是真的?”
“要不然我也不会不相信人家啊,”农村的汉子就是这样朴实,心中一直记挂着对张紫眸的失礼,即使张紫眸已经将他的冒犯抛在脑后。他示意小燕儿跟上,“先说好,让那姑娘住我们的喜房,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他被自家嫂子吃醋的劲头惊呆过,自然不想让心目中美好的小燕儿步自家嫂子的后尘。
两人说着走到张紫眸所住的屋前,小燕儿和以后的哥哥嫂子打过招呼,没等身边人开口就直接喊道:“姑娘在里面吗?出来吃饭了!”她的声音响亮又清脆,十分悦耳。
没想到张紫眸竟然被她唤出来了。却是张紫眸刚刚从入定中醒来,就听到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心情倒是好了几分。她一挥袖子便将门打开,看向来人。
小燕儿看到张紫眸飘渺出尘的样子,倒是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之时,张紫眸早已走出屋门。站在了院子中,“怎么,有什么事?”她声音淡淡的,但如果有相熟的人,一定会发觉她心情不错。
小燕儿这才反应过来,将来之前准备的客套话统统抛在了脑后,“这位姑娘,”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张紫眸的脸色,“我舅舅最近一直咳血,想请你过去看看。不知道您能不能……”
张紫眸点了点头。眼神略过桌上的饭菜,仍旧淡淡地道:“带路吧。”这家的饭桌,没有了我该多寂寞啊。看看农妇准备的饭菜就知道了,比昨日多了一倍。
小燕儿轻快地跳到张紫眸的身前,“姑娘跟我来,”她边向前走边回头注意身后的张紫眸,“姑娘今年不过十几岁吧。这都出来坐堂了?”坐堂是凡间的话,意思是郎中脱离了自家师父,开始出师看诊了。
她见张紫眸不答话,虽然有些尴尬,仍旧出声道:“我舅舅今年四十有五,先前单只咳嗽。可这些日子却十分厉害了,都能咳出血来,眼见着要不好。要不是这样,”她又看了一眼身后年轻的姑娘,确实不是靠谱的样子,“我也不会麻烦姑娘。”
张紫眸轻轻一笑,与小燕儿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如果能用度量衡精确计量的话,一定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精准的可怕。人啊,就是这么虚伪,明明眼中闪现着不信任的目光,却能说得这般体量人意。
小燕儿不知道张紫眸笑什么,却直觉和自己有关,乖巧的不再说话,一路安静地走到了她舅舅家。“舅母,我把治好王家婆婆的郎中给请来了。”她生怕舅母不相信,点出了张紫眸治好了老妇人的事实。
小燕儿的舅母看了张紫眸一眼,不吭声地向着屋内走去,“进来看看吧。”她心中却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想着客套地走个程序而已。
张紫眸看着床上的汉子。虽然四十多岁,在这个时代不算是年轻,但也不可能苍老到如此地步,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床上之人生命力的流逝,虽然速度不快,但如果不是遇上自己,显然就要命不久矣了。就她刚来的这一会儿功夫,床上的汉子已经咳过一次血了。张紫眸提了提眉毛,直接神识向着那汉子扫去,“肺痨而已。”她话中透出些司空见惯的态度,仿佛床上之人的病患是多么不值一提的事情一般。
“可能治好?”小燕儿见舅母不说话,只能作为半个主人问道。床上的汉子却摇了摇头,“不治,治什么治,有那个钱还不如攥在手中。”他态度坚决,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样子。
张紫眸眨了眨眼,右手手掌伸到空中去,轻轻一握,床上的汉子就觉得自己身体内的器官被攥住,呼气都困难起来,脸色一片青紫,四肢也不自觉地抽动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小燕儿的舅母这才出声喊道,“我们不治了,我们不治了!”她见不得自家男人受苦,就要扑向张紫眸。
张紫眸动都没动,直接在身体四周释放出一个透明的护罩,右手握得更加紧了起来。被挡回的小燕儿舅母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埋怨小燕儿道:“你请来的这是个什么妖物!还不快把她给我请走,我们不治了,这治法要人命啊!”
眼看着床上的汉子要不行,张紫眸这才放了手,她不过是想看看凡人的忍耐极限在哪里而已,那汉子的病早在她出手的瞬间就已经除掉了。
“好了。”张紫眸绕过哭得满面泪痕的两个人,只放下两个字就走了。这次可好,连诊金都没有。她眨了眨眼景,心中比较着凡人所能承受的力量和他们身体密度的关系。倒是有趣,她想到,没想到凡人身体的承受能力比修士还要好,所能承受的力量和身体密度的比例,竟然高了修士一倍。她的还停留在炼气大圆满,她隐约地感到,如果自己能给这种现象找出一个合理的原因,就能进入这部炼体功法的筑基期了。
“也许,做个郎中是个不错的消遣?”她自言自语着,看到路旁的一棵杨树,直接抬起手掌做了个向下劈的动作,一截树枝自动落下,被张紫眸隔空拿到手中。只见她手指轻轻颤动几下,一截树枝就被削切成了光滑匀称的木棒。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获得一根较短的木棒,再将两根垂直着放好,两根木棒就像是天生长在一起一样,没有丝毫固定的痕迹,却稳稳地粘合在一起。做好这些,张紫眸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张白布,裁成长方形,又伸出手指,在裁好的白布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悬壶济世。
原本完美无瑕的作品,张紫眸却有些嫌弃“就凑合着用吧,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她这是打定主意要行医了。“悬壶济世?就从这个小村子开始吧。诊金要怎么算呢?拿出些吃食,我看着满意自然会救治,嗯,这样好,两不相欠。”她口中小声嘟囔着,在乡间的羊肠小道上漫步。
三年后,扬州城。
“你准备的什么东西?灌汤包?就这个?”那人嫌弃地撇了撇嘴,“那位神医刚来扬州的时候就尝过了,亏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呢。”
“什么,神医尝过了,我还是来晚一步,”这人面色一暗,“那你带过来的是什么?”他低头就要掀对方的食盒,“三丁包子,你敢确定神医都没吃过吗?”
对方却得意地向后扭了扭头,只见他身后一排仆人拎着食盒,“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干脆能带的都带一份过来好了!”他拍了拍大腿,挨个向后看去,“翡翠烧卖、干菜包子、野鸭菜包、糯米烧卖、蟹黄蒸饺、车螯烧卖、鸡丝卷子……行啊你,准备的够全的。”
……
张紫眸看着底下的人纷纷扰扰,有些自得。这一年多她走南闯北,也赢得了一份不弱的名号,而药到病除的手艺,更是被人吹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随着她名声的增长,找她医病的人也越来越多,而她看病的规矩也越叫越响。
张紫眸看着楼下的一排排食盒,轻笑起来,万分感谢当时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好点子,让她在这些日子几乎尝遍了天下美食。“小二,叫那个人上来。”她点了点客栈右侧靠着柱子的某个人。在她神识的感知下,张紫眸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不错的美味。
“好嘞!”小二瞬间跑到楼下,蹿得比兔子还快。这可是个大主顾,就因为住了这么一位神医,他们客栈的生意翻了几番,要不然客栈老板怎么舍得让他,这个本城最年轻有为的小二哥来专门听从神医调遣呢。“快点儿跟我过来,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神医就是看上你带过来的东西了。”小二看这人穿着穷酸,说话就不甚客气。也不知道神医是怎么判别出哪些是自己吃过的,哪些是自己没吃过的。当然,在小二的字典中,是没有神识两个字的。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张紫眸吃得差不多,吩咐小二散去楼底下的人,自己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儿,心中咂摸道:“这凡人的身体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让更进一步,我也没有必要再悬壶济世了。”她扫了眼陪伴自己一年多的招牌,再次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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