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走后,帐中只剩下皇甫嵩和赵瀚二人,气氛一时到有些尴尬。
赵瀚虽然早已听闻皇甫嵩之名,平素里却也没有和他有过什么来往,如今两人面面相对而座,到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只好借饮酒来掩饰尴尬。
皇甫嵩注意到他有些促狭的神情,便笑了笑道:“你似乎有些拘束。”
赵瀚到也不否认,索性点头笑了笑道;“卑职只是拿捏不准将军招我前来的用意,所以心中揣测,故而才会有所拘束。”
皇甫嵩哈哈一笑,神情洒脱道;“你这倒不必担心,我这次招你前来确实没有什么别的用意,只是单纯的想见见你。”
“朱将军部下众校尉中,唯独你赵瀚最为出彩,我也最为感兴趣。早就想和你私下一聚了,只是担心朱将军多心所以一直未得机会,如今到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军务之命召你前来了。”
皇甫嵩如此抬举自己,赵瀚倒是愈加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白送几顶高帽子定是有所图谋。
当然心中即便再怎么胡思乱想,嘴上还是谦虚的拱手说道:“皇甫将军过誉了,我不过一军中新人,哪里有什么出彩之处,不过仗着几分运气好罢了。”
皇甫嵩却是微微颔首,捋须笑道;“不居功,不自傲,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胸,只凭这点就胜多大多数人了。”
说罢举杯敬道:“来,身为上官和前辈,我都当敬你这位少年才俊一杯。“
赵瀚忙随之举杯共饮,心中愈发有些琢磨不透皇甫嵩的用意了。
见赵瀚神情似有警惕之意,皇甫嵩便猜出了他心中的那点心思,便微微一笑放下了酒杯,沉吟片刻道;“你是否担心我故意拉拢于你,让你背离朱将军转而投靠于我?”
赵瀚正被皇甫嵩说中心思,不由一征,索性也就不否认了,只是侧头微笑看着皇甫嵩道;“将军恕罪,卑职的确这么想过,敢问将军可是如此打算?”
皇甫嵩微微一笑,却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朱将军这次兵败颍川,朝廷定会有所处置,无论从哪里看跟着他似乎都不是一条明路,你若愿意,此刻投于我门下也为时不晚。”
赵瀚心想到被我猜中了,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鸟,一个个老奸巨猾,果然无一善类。不过说实话他对朱儁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朱儁对他也不过平常待之也谈不上什么知遇之恩,对他来说朱儁或者皇甫嵩都没什么区别,归根到底大家都是为汉庭打工,用后世的说法来说只不过换了个部门经理罢了。
赵瀚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会有这个时代的‘不伺二主’的迂腐思想,既然皇甫嵩这么抬举自己,自己顺势换个亭面也未尝不可。想了想便正准备点头说几句客套话答应皇甫嵩的,却忽然见他望向自己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那神情仿佛是在专心等着自己的答案,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
赵瀚忽然心中一动,生生的将已经到口边的话咽了回来,却转口说道;“多谢皇甫将军厚爱,只是朱将军待我有知遇之恩,将军若是要我在这种时候背弃他而去,那岂不是要限我赵瀚于不义之地,所以还请将军收回此言。更何况将军和朱将军本就同属大将军所治,当属同门,又何分彼此,如今朱将军抱病卧床,令我等听命于将军你,卑职自当竭尽全力誓死效命,换不换门厅又有何影响?”
皇甫嵩面色微动,却依旧面色平静的说道:“若我执意认为其中有所区别的话,非要你转于我帐下效命,你又当如何?”
赵瀚装作一副为难的神色,咬了咬牙‘大义凛然’道;“若将军执意如此,我将先去征求朱将军的意见,他若准许我则从命,他若不许请恕我难以从命。”
说这话时赵瀚已经颇有几分冒险,心中暗暗捏了把汗,心想自己这欲拒还迎的模样可莫要激怒了皇甫嵩,否则恼羞成怒下到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不想这皇甫嵩好歹也是汉末名将,青史在册的,想来不至于没有容人之量吧。
皇甫嵩却是半响不语,面色如水,只是看着赵瀚,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正当赵瀚暗自捏把汗的时候,却见皇甫嵩忽然笑了笑,呵呵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浩然不但才略高绝,更是位有情有义之辈,并非见利忘义的势利小人。若是你轻易就改换门庭,我皇甫嵩到会瞧你不起。”
赵瀚暗暗舒了口气,心中暗叫侥幸。幸好自己押宝没有押错,否则怎么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两位上官都不得而知。朱儁自不用多说,自己都背弃他而去他还不对自己恨之入骨,这皇甫嵩也会认定自己是背主求荣之辈,即便自己再有战功也会刻意的打压。
要知道如今朱儁和皇甫嵩可是汉末军中最为重要的两位名将,今后汉室得以暂时平定多半是依赖这二位的功劳,无论得罪了其中哪位赵瀚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更不要说一连得罪两位,那在军中定是再无立足之地。
皇甫嵩见他神色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还以为他只是宽心不再夹在他和朱儁二人之间,便笑着添酒举杯站起道:“抱歉了浩然,让你受委屈了,如此试探并非有意戏弄于你,还望莫要怪罪,我在此就以此杯向你赔罪。”
赵瀚忙站起,也随之添酒举杯道;“将军言重了,下官只是据实回答,并未受什么委屈不委屈。”
两人相视尽饮,皆露出会心一笑。皇甫嵩经此试探倒也放开,完全把赵瀚当成了可以信任之人,说话之间也少了几分心机,倒是坦诚了许多。
听着赵瀚说起来之前去探望了朱儁,皇甫嵩便放下酒杯问道;“浩然可曾见到朱将军,是否病情要紧?”
赵瀚摇了摇头道;“并未见到,通传的亲兵只是说朱将军正在静养不愿见客,所以只是让亲兵代为问候了一声。”
说道这里赵瀚嘴角忽的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笑道;“不过我想朱将军这病想来并不要紧的,这病根将军你定是清楚的,如何对症下药也是心中有数。”
皇甫嵩举杯抿酒数口,却是笑而不语,半响才道;“那浩然以为当以如何治之。”
赵瀚自信笑道;“若是大破黄巾,解了这颍川困局,我想朱将军的病情不日即可得愈。再或许将军你奉命调离此处,朱将军也定会不日既愈。”
皇甫嵩哈哈一笑道;“你倒是聪明的很,说话也如此有趣。”
“正如你所言,公伟兄所得并非伤寒,而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过如今这心药却还未曾得到,倒是要委屈公伟兄在卧病在床一段日子了。”
赵瀚笑了笑,又委婉的提醒道;“不过将军,朱将军虽然是个聪明人,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朱将军是不想让将军你在军中位子难堪,所以故意称病相让。我是因为了解朱将军的性情,所以才明白其中道理,可许多将领们并不之情,只道是朱将军为你所逼,不得不称病避让。”
皇甫嵩闻言的淡淡一笑,只是说道;“这些人不过是人云亦云的势利小人,我理这些人作甚。我皇甫嵩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并未有半点违心之举。只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军中自然也是如此,若是号令不一令有二出,这让将士们如何自处。”
“所以我前日才有意避让,真心实意的让朱将军统领全军,我只是做个闲散副职。可惜朱将军到底是多心了,大概以为我是在做戏,所以才将称病不出。”
赵瀚笑了笑道;“将军你的用意是好的,可是却没考虑过你手下部将们的感受,你若放由朱将军统领全军,节制全本属于你的部下六营。这对六营的主官校尉来说无疑是极损面子之事,平日里也是低我们这些人一等。他们本就是军中老将,对这种面子的事情看得极重,所以将军你人认为很简单的事情其实在下面就变得复杂了很多。我想这几日朱将军定是感觉到了这点,担心我们汉军不能做到团结对外,所以才故作称病主动让你将军你来掌军。”
皇甫嵩认真想了想道;“到真是我疏忽大意了,可能没有顾虑周全,那依你之言想必朱将军的部下也对我颇多怨言吧。”
赵瀚笑了笑,却答非所问道;“将军,据我所知王刺史这次带来的除了三千义军外,还有随之送来陈国、梁国等郡国的半年赋税,如今正滞流营中,可是?”
“正是。”皇甫嵩点了点头,道:“朝廷的赋税一年一征,上年的赋税本该早就送往洛阳的,只是因为黄巾四起的缘故道路杜绝不得通行。如今正好有我们大军随行,王刺史便顺道护送几个郡国的赋税借道长社送往洛阳,却在这里被黄巾军包围住了,图为不出。你问这是何用意?”
话才刚刚说完,却见赵瀚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顿时明白了过来,又惊又惧的说道;“这些赋税是要上缴少府的,是为陛下所用,这你可万万不能打主意的。”
赵瀚好不客气的嘿嘿数笑,道;“将军你实在多虑了,这些钱是陛下的确实不假,可陛下同样是皇帝。是天子,你说谁最在乎此战的成败结局?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天子,若是我们打胜了,一切都好说,莫说挪用少府之钱,就算你将颍川抢掠一空天子也未必会怪罪你;相反若是兵败的话,整个颖川都要丢了,洛阳也会大乱,社稷都未必能够保全,陛下要这些钱财又有什么用。”
“陛下贪钱不假,可这些都是建立在社稷无忧的基础上,孰轻孰重,陛下又怎么分辨不出呢。当初皇甫将军你不是一样上书陛下请发放西园所藏之钱财,用以奖赏将士官吏,陛下不是也准了吗?如今军中士气不振,不少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将军你难以驾驭,若要快速提高凝聚力,卑职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比大赏三军来的更快的了。”
皇甫嵩面色依旧有些犹豫的,想了会说道;“你的意思是先大赏三军,然后趁士气高涨时和黄巾军速战速决?”
赵瀚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卑职以为这是为今的最佳方法,否则我们只是坐以待毙,援军又远在洛阳迟迟不到,而波才则是不断的征调精壮点来回合,此消彼长下,我们的处境会原来越困难。还不如趁士气正旺时伺机决战,利用我军的精锐击破黄巾军的大军,
皇甫嵩点了点头,沉吟半响才说道;“你说的甚为有理,我之前不是没有细细考虑过,可是却无取胜的把握,所以才一拖再拖。即便是将钱财发下去以提高士气,可打仗并非只是士气就可以完全决定的,如今我们守住长社正是扼住黄巾军北上的咽喉,即便无功也是无过,可是一旦进行决战,胜了固然是好,若是败了的话颍川之内就再无医治可用之兵了,这样必然会颖川沦陷京城震动。”
“此事是大事,应当从长计议,浩然你不如随我一同前往查探军情,看看有何方法可以大破黄巾军。”
“卑职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