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冯出现精神问题的原因，是因为工作压力？”奎尼问道。

“这可不好说，各种原因都有可能……”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在一间病房门前站定脚步，“总之，冯在出现幻觉之后，一直在说，他找到了解码整个世界的方法……”

“冯·卡马赫尔先生？”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轻轻扣着房门。

很明显，这扇门是用特殊金属材料制成，因而十分厚重。可奇怪的是，当医生用手轻轻扣在门上，却发出了“砰砰”的敲击声，就好像医生敲着的，只是一扇薄薄的木板门。

“哦，敲门的声音，是模拟出来的……”医生仿佛看出秦和奎尼有些意外，还专门向两人解释了一句，“等你们进去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房间内有人回应道：“是谁？找我什么事？”

医生回答说：“是您的两位朋友，专门前来看您……”

“我没有什么朋友……我也不想见任何人……”冯冷冷地回答道。

“啊，是这样……”医生像是早就预料到冯会有这样的反应，又继续劝说道，“你的身体正在恢复，多跟别人交流，对您会有好处……再说，您这两位朋友，是专门向您请教问题来了……”

房门的另一侧沉默了片刻。医生示意秦和奎尼，耐心等待。

只等了一小会儿，冯突然回答说：“好吧，那我就见一见……”

医生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微笑着看了秦和奎尼一眼，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厚重的金属门滑向两旁，完全没入墙体。奎尼与秦这时看到，这道金属门的内侧，还有一道木门。

秦伸手去推那道木门。然而，她的指尖还没碰到门板，门就自动向屋内一侧打开了。

秦发现，她的手指，在触到原先木门所在的平面时，就如同穿破了一层薄薄的光幕。

一道五彩光束，如同一道切割线一般，环绕着她的指尖。随着手臂前伸，这道光束也逐渐扫过她的整只手臂。接着，秦朝着屋内跨了一步，这道彩色光束又扫过她的整个身体。

那道薄薄的光幕，就仿佛一只五光十色的肥皂泡，穿过那道光幕之后，秦就被包裹在这片特殊的空间范围之内。

奎尼也跟了进来。医生则向他们二人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奎尼与秦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客厅的门口。

右手侧，有一只壁炉，绕着壁炉的熊熊炉火，摆着一长一短两只软沙发；沙发与壁炉之间的地面上，铺着一大张兽皮，作为脚垫；而壁炉的上方，木制结构的墙壁上，挂着大大的驯鹿头和猎枪，作为装饰。

左手边，是一扇房门，门半掩着，看样子，大概是通向冯休息用的房间。

在两人前方，是一面宽大的弧形窗户。此时，室外明亮的光线，正从这里照进客厅，使壁炉炉火带来的光影跳动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窗外，在澄明的蓝天下，距离雪峰峰顶不远的一处缓坡上，有一汪清澈透明的湖水。湖水已经开始解冻，从冰雪中露出来的水面，就像蓝宝石一样纯净。

雪峰峰顶的积雪，似乎已经开始融化。没有植被覆盖的岩石，虽然四处可见，却并不让人觉得荒凉。

窗外的空气如此透明，即使隔着窗户，也能让人感到，有一种凛冽清新的感觉，仿佛透彻肺腑。

秦和奎尼同时意识到，这是一间带有全息成像功能的房间。而两人进入房间时，穿过的那道薄薄的光幕，如同一道五彩的光束，扫过他们身体——那正是全息影像与真实场景的分界线。

冯就站在距离宽大窗户不远的地方。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小，身上披着一件长度几乎垂至脚面的长袍，看上去精神很好。

“是你们两个找我？”冯问道，“我不记得见过你们……”

“我们没见过面。”奎尼回答说，“事实上，我们来找您，是因为与托维奇有关的一些事情，要向您求教……”

奎尼听到医生说起，有人向冯请教问题，冯才改变了主意，所以决定继续这个话题。

“哦！托维奇！我记得他……但是我同他并不熟悉……”冯只看了秦和奎尼一眼，就把视线转向窗外，凝视着窗外雪峰上的积雪。

“我们这次来，是因为托维奇出了一点状况……”秦说道，“事实上，我们认为，他是被人绑架了，我们希望向您了解一下……”

“哦，你们想了解托维奇的那些观点是吗？”冯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似乎秦所说的“绑架”两个字，完全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的想法倒是有点意思……只要把老城时代的那些东西再现出来，就能让老城时代的秩序完全恢复吗？我可不太赞同……不过，这些问题我也不是太懂……事实上，托维奇经常会跟其他人讨论这个话题……”

“您对托维奇有些什么印象？”秦又问道。

“哦，你是说他的那些观点？这我可能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你们知道吗？我最近刚刚大病一场……虽然现在病情有所好转，可是，我的记忆力似乎受到了一些影响……这可能是因为我的精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不管怎么说，对于托维奇的那些观点，我可能回忆不起太多内容了，所以，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这时奎尼说道：“事实上，对你们聚会时所讨论的话题，我们非常感兴趣，所以希望能向您请教……”

“哦，这个啊……他们的活动，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了……不过，还是先坐下再说吧……”冯说着，冲着奎尼与秦招了招手，很随意地坐在了炉火旁边。

尽管看到冯已经落座，秦在坐下之前，还是很小心地用手按了按沙发，这才确认，它是屋内的真实存在，而非全息场景中的虚拟物品。

“听说，您的病，最近已经好多了？”奎尼试探着问道。

“嗯，是的。这高山上的清新空气，对我很有好处，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的肺病已经快要痊愈了……”冯极为真诚地回答道，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莫利疗养院，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