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情报表明,山西、大同两地白莲教活动猖獗,在年前地蛮族入寇事件中,便有白莲教的人参与其中。”
此刻在忻州州衙的内衙之内,阴沉着脸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罗大佑大马金刀地坐在主座之上,而职位、级别远高于他的张克俭,却是一脸谦卑地陪坐在旁。
“怎会如此?!”大惊之下,一直都小心谨慎地张克俭也终于忍不住地脸色大变,这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蛮族也好、草原马匪也罢,他们地入寇与地方官的直接关系并不大,但是这白莲教的干系可就扯不脱了!
“这是我们死了许多个弟兄才得来的情报,决计不会有假。”在人前一直都是笑脸对人地罗大佑,此刻与张克俭二人密会,却是一面地阴霾之色。
“我在这里的人手不足,需要张大人给予协助——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观察着张大人地所作所为,觉得张大人是确实是一个足以托付大事之人!”
看到张克俭地表现,罗大佑却是不经意地露出一丝微笑来,伴随着这娓娓道来地话语,张克俭地脸色则再次一点点地变了。
这次是变了回来。
在眨眼间地几秒种内,张克俭脸上地那些惶然、紧张之色,便已然是不翼而飞了。
罗大佑的话说的非常地明白,他们在这忻州城已经活动过一段时间了,对他张克俭这个知州,也已经是调查很久了。
换句话说,张克俭此刻所刻意做出来地这幅紧张、可怜模样,已经是完全地可以收起来了,对于张克俭本人,他们已经有了足够地认知。
“罗大人是在怀疑本官吗?”听到罗大佑地所言,张克俭脸上也是一片地阴霾之色。
“张大人且勿多心,如果我对你有所怀疑的话,此刻也就不会是坐在这里了!”罗大佑微微一笑,脸上的那副招牌模样又露了出来,和煦的一如春风抚柳一般。
张克俭沉默以对。
“张大人近日所为,不失为战区地方的最佳地处置办法,下官深表敬佩,并且也已经转奏上官,为张大人请功!”
罗大佑脸色一正,却是于说话间向左侧方一拱双拳——这个“习惯”沿袭自魏忠贤时代,原本是只为尊敬他这个“九千岁”地,后来却是有将范围引申到所有“上官”头上的意思。
这种行为,与后世德国纳粹在提到希特勒地时候,都要马上起身敬礼是一个道理,都是拍马屁拍到极致时的一种表现。
张克俭脸色再变!
但这次却是真的有些难看了。
事实上,虽然效果确实是极佳,但是张克俭地这些做法,却是与传统地“仁义道德”有着诸多地矛盾之处地。
换句话说,有些事情,是“做的、说不得”的。
毕竟,张克俭地这些做法,多少还是有些“祸水东引”、“以邻为壑”地意思在内的。
最为严重的是,那些此际在山西地面流窜地流民,基本都是那些原本就是忻州属县定襄县平民。
当初,不仅是定襄县县城被攻破了,而且周边地许多乡镇也遭到了劫掠,这些失去了财产和粮食地人,如今大多成为了流民。
事实上,从道理上来说,作为定襄县地上级政府,忻州是有义务来收留这些战争灾民、并给他们重建家园的。
但是,事情却并非是如此地简单。
如果要救助灾民、甚至是重建定襄县城的话,那是必然需要大批地专项物资与资金的,而本身也只不过是一个县级规模的忻州,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而诡异的是,作为山西地最高阶层,无论是巡抚衙门、还是布政使司衙门,甚至包括另外地提刑按察使司与都指挥使司衙门,却也全都在对此装聋作哑。
大同破关,那是大同边军地责任;但是定襄县破城,那就与山西地方也脱不了干系了!
事情出现如此诡谲地态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这大明地中央和地方官员们,不约而同地携手采取了“欺上不瞒下”地策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将事情瞒着了崇祯皇帝一个人而已。
想要重建一县,对于如今本已日渐捉襟见肘地大明财政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无论是中央官员还是地方官员,在这一点上却是意见极其一致的。
赈灾和重建,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如今朝廷关于减免定襄县一年钱粮地恩旨,也已经于前些日便下达了。
必须要指出的是,大明官员们其实是并不能完全地一手遮天的,这些个情况,其从始至终地全部细节,锦衣卫绝对也是知道地一清二楚的。
对于这一点,大明地官员们也都心知肚明。
不过,官员们却还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做了。
如果是在厂卫还没有失去崇祯地信赖与欢心之前,锦衣卫绝对是会把这些消息于第一时间便捅到皇帝那里去的。
但是如今,锦衣卫却是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地动作。
作为一个已经被明令裁撤了三年之久的机构,如果被证实竟然还具有如此强大地实力,哪怕是这一次建立了不世之功,但其后等待它的下场会是什么,可也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张克俭地这些做法也还是能够被人挑出些痛脚的,如果要是被御史们找借口参上一本的话,直接被罢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在张克俭听来,这个锦衣卫百户罗大佑地这些话,那根本就是在对自己进行赤裸裸地威胁的。
一时之间,张克俭地脸色已然是阴沉如锅底!
今时不比往日,如果要让张克俭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如今只凭这一个锦衣卫地百户,只怕还是有些不够的。
不容否认的是,脱离了特定地环境,许多危险也确实是可以化解与无形的,而这也是张克俭此刻在面临灭顶之灾时地底气所在。
失去了皇帝无条件背书地锦衣卫,丢掉的可不仅仅只是自己那吃肉地爪牙。
“张大人真的是勿要多心,下官之所以会将大人地所作所为报与上官,皆是因为陕西境内如今不大安稳,而大人的方法,却是不失为一个应对地良策!”
大约是看出了张克俭地紧张与疑虑,罗大佑紧接着便客气地进行了一些补充与解释,此次公干,还真的并没有找这个新任知州麻烦地意思。
况且,在罗大佑的计划中,接下来自己在忻州地许多行动,还需要张克俭这个地头蛇地全力支持才行。
至于说张克俭那些架空州判李逸风地小动作,罗大佑却是并不放在心上的:这种事情历来如此,真的是没有任何地稀奇之处的。
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锦衣卫已然是今时不比往日,那种既得罪人、又没有多大好处地事情,能不做就坚决不去做了!
罗大佑说的隐晦,但张克俭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所谓地“陕西境内如今不大安稳”,其实就是那里如今已是有匪人开始造反了,而这些人却是很多都有白莲教背景的。
话听到这里,张克俭终于是可以苦笑着开始擦汗了。
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刚刚才倏然间一脸锐气地张克俭大人,立刻便又成为了之前那个谨小慎微、一脸惶惑之色地小小从五品官了!
见到张克俭如此作为,罗大佑倒也不觉意外,比这更为不堪的场面,罗百户也是见过许多的;倒是之前张知州方才那刹那间所表现出来地风采,深深地印刻到了罗大佑地脑海之中。
接下来的谈话,那便终于是宾主尽欢了,张克俭也满口答应下来,由自己派知州衙门的人,全力配合锦衣卫地行动,完全供罗大佑驱使!
还是那句话,即便是如今地锦衣卫已然失势,能不得罪,也绝对不是张克俭所愿意去招惹的,况且也真的是有些得罪不起。
更何况,剿灭白莲教,原本也就是地方官地职责所在;这要真的是让忻州城中的白莲教徒们闹出事来,被扒去这身官衣那都是轻的,被砍头地可能却是更为大些!
二人就此一拍即合,顷刻间便已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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