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斑驳的阳光,透过大面积的落地窗照进这家装扮复古的房间,跳跃的光点,像是欢欣鼓舞的小精灵,一跳一跳地乱了血未央的心扉。
目光停驻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纤长的双手上,上面隐隐浮动的青筋,泄露了主人苍白荒凉的情绪。窒息和宁静充斥在这个阳光浮动的燥热午后,血未央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如秋水般明媚的双眸却藏着寒冰一般的冷冽,仿佛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动摇她武装在外的伪装。
“你考虑得怎么样?”
血未央柔顺地低垂的头颅慢慢地抬起,视线触及一身高级定制西服,慵懒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就无端生出高贵之感的男子身上,明明笑着却给人无限距离感的双眸,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好像对她提出的事情,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她应该立马服帖地跪坐在地上,接下对方递过来的橄榄枝。
这样的距离感,仿佛云与泥之间的差距,因为差得太远,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反感!
她又如何能够让自己再一次陷入泥淖!
“恩?”
淡淡的一声轻哼,似乎宣告了他耐心的告罄,即使依旧眉目如画地坐在那里,甚至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光辉,像是教堂壁画上的天使般,可血未央知道,阚斯修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不可能!]
她睁大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一句都没有。
夜晚,雨一直在下。她仿佛一个被抽空灵魂的木偶一样不吃不喝,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听着自己心脏沉重的跳动,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血未央的瞳孔猛地放大,她眼睁睁的看着窗外血伴着从空中降落的液体溅出。而阚斯修,那个红发的男孩,此刻一扬头,左手遮着脸,感叹道:“雨,真美啊!”
接着,转过身,望着自己那些恐惧的后退的部下,伸出左手,略有些残忍的微笑着,“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东西啊!”
说话时,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下。与此同时,他的外貌无一遗漏展现在眼前。红色的眼睛边有着一颗泪痣,斗篷遮不住的宽大胸前,绑着密密的白色绷带。
绷带上还有一大片鲜血,比他的头发还要艳丽几分。
“呀……”血未央的瞳孔猛的放大,望着一直蔓延到自己脚边的血迹,脸色变的难看。
“呀呀……”在望望眼前窗外的尸体,脸色更加难看。
另一边,阚斯修张大嘴笑着……
阚斯修叼着棒棒糖,笑着走进了血未央的房间。
此时只有阚斯修和血未央两个人,血未央惊恐地站在沾满血迹的身体面前。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居然还有人留在案发现场啊……”伴着“嗒……嗒……”的脚步声,阚斯修的手下到了。
“这些人是……”血未央回头望着这些黑衣服的人。阚斯修微微一笑,拦住了身后的几个人,带上白色手套,说:“难道你们也喜欢这甜美的血腥味?还是说——这绚烂的尸体,是你们的杰作?”
“我没……”血未央的脸色再次变的难看,“我……没有……唔……”刺鼻的血腥味与眼前的血红让她感到晕眩。
“人的内心筑着一道道防线,恐惧与死亡是侵略的铁蹄,”阚斯修扶住了摇摇晃晃的血未央,“当它们攻陷最后一道防线时,内心的国度就会随之——全面崩溃。”
所以……
【黑雨中的机械骑士,为罪孽的语言开始解剖吧!】
骑士,是一种为了所谓荣耀,沉溺于厮杀,谄媚地为糜烂的公主,烹饪出血腥盛宴的……白痴生物。
扶住她走进安静的房间,从半开的窗户里溜进来的风大胆的吹着洁白的窗帘……
把她的刘海拨开,让她眼前的视线更加清晰。血未央还在处于深层无意识现象,阚斯修拿出了一管血红色试剂,想都没想直直注入她的静脉中去!
阚斯修浅浅一笑,这份笑容竟让人不寒而栗。
罂粟也好,曼陀罗也好,即使吃尽世间所有的*物,亦只能沉溺在昨日之中,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地再次拥有过去……
[不是吗?血未央,让你也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下场。]
而在另一边,空荡荡的房间,墙壁上贴着星空颜色的墙纸,灯没有开,窗帘也拉得很紧,显得有些阴暗。整个房间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能看到的,大概只有屏幕亮着的电脑和电脑前面那张苍白的脸。
屏幕前面的是阚斯麒,苍白的颜色,却没有无力,而是有一种阴冷的气场。深邃清澈的血红色眼睛,可以说是这张脸最有灵气的地方了。戴着黑色的耳机,耳机的末端插在电脑上面,播放目录始终只有两首歌。
她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的聆听。她在自己的电脑上写下日记,满是阴暗的话语,写完后就连她自己也被吓到。
算了。
她摘下耳机,关闭电脑。闭上了眼睛。
[晚安,阚斯麒。]
阚斯修挑了挑眉,看着血未央的双眼开始呆滞,失去了应有的神色后。他轻轻的对她说:
“血未央,现在我说的话,你都要记住,每天都会不断的去想,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血未央没有过多的思考,点了点头。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轻摸她的脸颊,现在的她,是空壳,需要填补,并且要填补的满满的。
“来……”阚斯修对着她的眼睛,“你要忘记你的家人,朋友,你不需要这些。你只能听从于我,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懂了吗?”
血未央想反抗,可是沉重的思想与药物的致幻作用让她晕眩,只能乖乖服从:“是……”
没想到,下一秒她的所有意识完全消失,大脑猛地一疼,随即被记忆的海洋冲进了深渊,沉入了海底。
她不知道接下来阚斯修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之,她忘记了一切。
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阚斯修为她写下的故事。
阚斯修轻轻的为她盖上了被子,这一次的催眠成功了,从今日起,她不再是血未央了。
他勾起了嘴角。
第二天,血未央敲了敲阚斯修的门:“咚咚咚……”
阚斯修推开了门,却不曾想是她,他决定执行他的计划:“怎么了?有事?看你很眼生啊……”
她愣了一下,脑袋一痛,但是却没有太大的反应:“阚斯修大人,我是墨未央。是来请您批准今日我以后去寒血渶大人那里进行训练的。”
[我准了。]
[墨未央。]
这场梦方然一醒,却不曾想自己竟是这副模样,黄粱一梦,竟忘了自己是谁。庄生梦蝶,早已不知这是做过的一场噩梦,还是自己经历的一场浩劫。
“所以说,我,是血未央,还是墨未央?”
[我的一切,都是一个人书写下的故事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大喊,她不甘,她悔,她傲,她恨,她怨。
身上的血迹,仿佛就是黑暗在她身上投影下斑驳陆离的影子。血液未干涸,杀戮无休止。
[我也能,书写这世界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