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事情果然和我所料想的差不多,陈浩淼醒了,他父母也没有了闹的本钱。红衣四眼也果然被抓了。
但事情的下一步并没有都按我们预想的方向发展。
我和苏振辉留意了所有的本地的新闻报纸、电视台和网络社交媒体,虽然基本都提到了那天晚上高祖铭所在别墅小区所发生的盗窃事件,但所有的电视和报纸新闻稿都只说捉住了一个窃贼,当场从他身上搜出了赃物,至于失窃之物和住户,却一字不提。
玉州电视台上反反复复播出了红衣四眼被当场抓获的画面,围观的小区住户群情愤怒,但他偷窃高祖铭家的文物,却一个镜头都没有给。
这条电视新闻第二天还直接上了省级卫视,似乎很有突发性。可是,一点卵用都没有。
难道是红衣四眼身上的文物都没了?还是高祖铭买通了电视台,将关键的视频删掉了?
“绝对不可能!红衣四眼是被当场抓获的,肯定会先押在门卫的保安那里,然后才会报案,我就不信,那小区的保安会不拍照摄像保留证据!”我看着电视新闻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不可能你又能怎么样?”苏振辉白了我一眼说,“我们总不能跑到门卫那里去找他们要拍的视频吧?”
我在屋子里来回徘徊,皱眉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但,怎么才能从保安那里拿到视频呢?……”
苏振辉吓了一跳,激动道:“要去你去!反正你再也休想我会陪你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我心里暗想,这小子最近受的刺激确实多了一点,老子要是逼得他紧,说不准他就撂挑子不干了,那我可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好好好!那我们继续跟踪高祖铭你总不会反对了吧?”我连忙转移话题,“我们沉住气,老子就不信,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苏振辉无话可说。于是这天白天,我和苏振辉还是继续坐着电动摩托,小心翼翼地跟踪高祖铭的行踪,希望能再出什么更好的蛛丝马迹来。
高祖铭的表现,完全不像是遭受重大损失的样子,上下班很有规律,精神奕奕,见人微笑,红光满面。
傍晚,我和苏振辉跟踪高祖铭的丰田车一路追到了一间郊区的农家乐酒店,里面吃饭的人很多,门口摆满了汽车,门庭若市。
这一带基本就是个城乡结合部,除了农家乐酒店,四周的建筑杂乱无章,本地居民似乎并不多,农村的瓦屋土房和新建的高楼显得很不协调。
走出了这一带热闹的酒肆,再往公路方向延伸几百米,就基本算荒凉败落,人烟稀少了。
我和苏振辉有点纳闷,高祖铭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偏僻的场所吃饭?难道这里的菜肴闻名遐迩?
夕阳已经落到山间,余晖斜照的大地鲜红如血。农家乐里人声鼎沸,各种酒香菜味随风肆意飘荡,像无法包裹的少女体香刺激着路人的嗅觉味蕾。
“好香!”望着农家乐里大块剁耳的食客,我忍不住嘟哝了一声,口水差不多都流出来了。
已经快七点了,我和苏振辉还滴水未进,这浓烈的饭馆饭菜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搅得我俩的肚子咕咕叫,一阵肚皮贴脊梁的饥饿感油然而生。
苏振辉舔舔嘴唇,垂涎着脸说:“老张,要不我们也进去点两味,怎么样?”
我白了他一眼:“你有钱吗?敢上馆子?”
苏振辉摇摇头:“可是,我们不能总不吃饭吧?”
我指了指农家乐酒店旁边的一家米粉店:“就那地方适合我们。”
苏振辉摸摸肚皮,无奈地吞了一口口水:“跟你出来,就没吃过一餐好的。”
米粉店不大,里面摆了四五张桌子。吃米粉的人不多,只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分坐三张桌子,都是中年人,而且似乎都是开货车的司机过客。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都抬头看了我和苏振辉两眼,目光很陌生。唯独右边独坐着低头吃米粉的精瘦男人抬起的眼神凌厉中带着一点阴郁,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无从想起。
我好奇地多打量了他两眼,他身上穿着一件灰白的风衣,凳子旁边隔着一只随身携带的破旧旅行袋。他从始至终只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就继续低头吃碗里的米粉,似乎对四周的一切不再感兴趣。
我和苏振辉要了两碗煮米粉咕噜咕噜地吃着,边吃边看旁边门口停着的高祖铭的丰田轿车。
我们还没吃上几口,就忽然看见高祖铭已经急匆匆地从农家乐酒店里出来,钻进丰田车驾驶室,点火调头,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办似的。
我吃了一惊,连忙放下筷子低声道:“苏仔,有情况!”
顾不上再吃,连忙起身结了账,出门骑上电摩尾随追了上去。
高祖铭的车往公路人烟稀少的郊外开去,几百米之后猛地提速,岔进一条更狭小的沙泥路,将我和苏振辉的电动摩托远远地甩在身后。
那方向似乎是返回市区的捷径,四周都是因市区扩建而挖得千疮百孔崩崩塌塌的丘陵地带。
我们跟着费力地追上一段上坡路段,高祖铭的丰田车早就影子都看不见了,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刚推平的山头,下面是废弃的田野荒草和推土平顶落下的山石碎块,高低落差将近三四十米。
我和苏振辉傻眼了,两条下山的泥路通向东西两个不同的返城方向,高祖铭走了哪一条路?
天色已经昏暗,为了避免再误闯冥界,我早早就带上了遮阴镜。
“老张,是不是高祖铭已经发现我们跟踪他,所以故意整蛊我们的吧?”苏振辉疑惑道。
“谁知道?这个老狐狸!”我忍不住骂道。
“要不我们别理他了,原路返回吧,说不定他会设个圈套让我们往里钻!”
“瞧你那胆子!冥界我们都死里逃生多少回了,还怕这个?我们从这边走!”我一抬车头,往东边下山的泥路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