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的大街上,客栈、酒肆、当铺、钱庄、妓院林立,来来往往的人群,贩卖着铜臭的气息。
盛夏的天,狗在墙角伸着舌头,喘着粗气。
卖烤红薯的大爷,直接把红薯放在地上,半盏茶的时间就冒香气了。
“今天我们就在这歇歇脚,明天再赶路吧。”李伯擦擦脸上的汗,望着众人道。
“好啊,我们先逛逛,吃点小吃,再找个客栈休息一宿。”秦牧风摇着扇子,看着人流,又望向唐婉,“对了,唐姑娘,你一个人在外,你家人不担心你吗?”
唐婉静静道:“我早已没了家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亲人就被东厂的人杀光了,我侥幸活了下来。”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常使英雄泪满襟啊。”竹叶青揉揉眼睛,感叹道。
“竹大哥,你念的什么破诗啊?”小敏赶忙纠正,又气呼呼道,“东厂这群人简直太可恶了,善恶不辨,是非不分,穷凶极恶,罪大恶极,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罪恶滔天,天理难容,容……”
秦牧风忙道:“好啦好啦,再说下去永无止境了。”
李伯笑笑,对秦牧风道:“牧风啊,当今朝廷,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呗。”秦牧风沉默了一会,又道,“当今朝廷,说到底一个靖王,一个东厂,若一旦有一边倒下,另一边将不知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两方对抗,谁也扳不倒谁,才是皇帝最愿意看到的局面。我觉得当今圣上,不是杀不了刘纯喜,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李伯大惊道:“听君一席话,胜读我几十年的书啊。牧风对当今局势的洞彻,令老夫叹服啊。”
秦牧风道:“哪里哪里,李伯过奖了。”
小敏不服道:“李伯,别听这书呆子瞎侃。靖王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会有异心呢?”
秦牧风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靖王。仁慈,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在权力斗争面前,要么忍,要么残忍。”
“我不了解靖王?”小敏一下子急了,“你,你……”
“卖瓜啦,卖瓜啦,新鲜的瓜啊,不甜不要钱!”
几人正说着间,只见旁边一个中年妇人,正卖力地喊着。
旁边一位汉子为了打压竞争对手,嘲讽道:“王婆,别喊了,就你那瓜,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买的。”
小敏一听,连忙道:“哇,好大的瓜,书呆子,我口渴了。”
秦牧风立马会意,摇摇纸扇道:“好好好,我去买。”
秦牧风走至瓜摊旁,王婆立即兴奋起来,拍拍瓜道:“公子,我这瓜,都是沙壤的,籽少皮薄,又鲜又甜,不甜不要钱啊。”
秦牧风问:“真的不甜不要钱?”
王婆道:“那是自然。”
秦牧风道:“好,那给我来两个不甜的。”
王婆:“……”
这时,竹叶青跑过来,望向旁边的另一个瓜贩道:“老板,你的瓜甜不甜?老板,你的瓜甜不甜?这卖瓜的怎么不说话?别人家的瓜都包甜,不甜不要钱,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汉子一下子急了:“滚,你有见过苦瓜是甜的吗?”
断肠崖上。
弱水宫内。
牡丹匆匆地跑过来,望向上官雪柳道:“不好了,宫主,山下全都是东厂的人。”
上官雪柳依旧不慌不忙,一脸平静道:“来了多少人?”
牡丹道:“目前还不清楚,但密密麻麻都是人。”
上官雪柳挥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牡丹看她一眼,便退了出去。
帘后,一个黑影隐约闪过。
很快。
极快。
绝快。
却没能躲过上官雪柳的眼睛。
“出来吧。”上官雪柳望了一眼帘子,轻声道。
她知道来者没有恶意。
否则来者早就已经死了。
那个黑影慢慢走了出来,却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脸虚无缥缈,如鬼魅一般。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脸。
而这个人,甚至也几乎不能称之为人。
“魑魅?”上官雪柳惊讶地望着黑影,又轻轻一笑,“也只有你,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弱水宫了。是你们教主让你来的?”
“正是。”那黑影开口了,但他的嘴唇却没有动,“教主不能亲自过来,特派我来助宫主一臂之力。”
上官雪柳道:“你家教主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不过,你怎么助我退敌?”
她知道,魑魅从来不暴露在阳光下。
黑影道:“我自然无此能耐,不过,我今天给您带来一个人。”
上官雪柳道:“是蓑雨那老头子吧。”
黑影抬首道:“不错,军师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上官雪柳道:“让他进来吧。”
“是。”黑影唇未开,骤然消失不见。
一个老者缓缓走进,拱手行礼道:“拜见上官宫主。”
上官雪柳道:“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谢宫主。”老者随意坐下,头也不抬,“此次东厂大举出动,宫主可知原因?”
上官雪柳道:“刘纯喜这帮人,已不是来一两次了,他们想打下弱水宫,可每次都狼狈而归,不知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
蓑雨先生道:“弱水宫凭借天险,易守难攻,而且宫内机关重重,所以每次刘纯喜都无功而返。不过这次,情况却略有不同。”
上官雪柳略显惊讶:“哦?不知这次却有什么不同?”
蓑雨先生道:“此次刘纯喜之所以大张旗鼓,如此嚣张,是因为他带了六尊神威大炮。据说此炮威力极大,可将周围数百米夷为平地。而且此次他粮草充足,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上官雪柳道:“既然先生敢来,必有良策。”
蓑雨先生捋捋胡须:“谈不上良策,但助宫主退敌,还是轻而易举的。”
上官雪柳道:“先生,可不要小看了刘纯喜。”
蓑雨先生只是一笑:“退刘纯喜,一臂足矣。”
此时,刘纯喜正坐在树荫下喝着茶。
茶很香。
他也很得意。
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他一日看尽长安花,他我自横刀向天笑,他天子呼来不上船,他冲天香阵透长安,他满城尽带黄金甲。
总之,他很得意。
他骄傲地望着自己的人马,心中自信满满。这些人经过他的操练,已练就了一身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本领。
另外,他想打下弱水宫,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弱水宫的镇宫之宝——吸功大法。
郑泰忽然跑过来,道:“督主,一切安排妥当,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好。”刘纯喜点点头,“弱水宫凭借地利,我们虽然攻不上去,但我们也让她们下不来,等她们粮尽,则不攻自破,哈哈哈哈。”
郑泰笑道:“督主英明。若她们出来,就用神威大炮炸得她们粉身碎骨,哈哈哈哈。”
这么热的天,二人竟然能发出这么冷的笑,实在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