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步云飞捧着野猪肉喝道。
“刚才你在大街上,戏弄裴叔宝那呆霸王,救了那猎户父女,我家小姐都看见了!我家小姐从那猎户父女手里买的,送给你吃!”
“常言道,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凭什么要吃!”步云飞犹自嘴硬。
“你不饿?”
“不饿!”步云飞咽着口水吼道。
“要吃就吃,不吃拉倒!小姐还在等我,不跟你说了!”使女说着,匆匆而去。
步云飞抬头一看,只见那冷艳女子远远站在街墙边,向这边张望,冷冷瞧了步云飞一眼,又把脸转向一边。高冷无比,根本没把步云飞放在眼里。
野猪肉虽然比不上獐子肉香,步云飞饿到这份上,哪里还挑三拣四,只是那野猪肉是那冷艳女子给的,有点吃软饭的意思,步云飞不好意思当街大嚼,更不好意思让那冷艳女子看见,只得三步两步跑到背街处,看看左右无人,一顿狼吞虎咽,如风扫残云,不一时,两斤野猪肉下肚,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吐了一口气,叹道:“虎落平阳,英雄气短!居然落到了吃软饭的田地!”
却听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倒有自知之明!”
步云飞回头一看,只见房若虚站在他的身后,冲着他一阵冷笑。
房若虚穿着一身灰布直缀,头上缠着白布,脸上紫一片、红一片,一只眼眶却是黑的,如同一只瞎了一只眼的大熊猫。模样很是狼狈,显然是半个月前被大慈恩寺和尚打的,现在还没好全!!
那单掌断碑的胡人紧跟在房若虚身旁,一双环眼,死死盯着步云飞,面色凶恶。
步云飞暗叫不好,转身想跑,却见眼前是个死胡同,
步云飞不好意思当街吃肉,专找没人的背街,这下可好,被房若虚和那胡人堵在了死胡同里,无路可逃。
房若虚着了步云飞手脚,被和尚一顿好打,破了相,撕碎了长衫。好在那些和尚毕竟是出家人,下手还不是很重,只是皮外伤,还没伤筋动骨,后来,步云飞把事情说清楚了,空悔又命人替房若虚疗伤,还借了一身直缀给他,房若虚这才脱身出了大慈恩寺。虽然还算是全身而退,可面子丢大发了。
房若虚出了大慈恩寺,回家疗伤,半个月才好得差不多了,却是憋了一肚子气,又回到大慈恩寺前,和那胡人一起,满世界寻找步云飞报仇。两人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步云飞哪里是什么亲仁坊的贵公子,原来就是一个字摊先生,晚上还要到大慈恩寺西院棚舍里借宿,就是一个上午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盲流!
房若虚气得暴跳如雷,两人径直来到西墙下,却见步云飞没在摊上,两人七手八脚,把小摊砸了个粉碎,又去四处寻找。找了半个时辰,才发现步云飞在大街上,和堂堂虢国夫人家的裴三公子饶舌。房若虚虽然心中愤恨,也知道那裴叔宝不是好惹的,不敢造次,就在不远处候着,把步云飞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房若虚也是读书人出身,虽然尖酸刻薄,可也是个明白人,一听步云飞说的那些话,就知道那不过是江湖术士的把戏。原以为,那裴叔宝一眼就能识破步云飞伎俩,痛殴他一顿,房若虚乐得在一旁看笑话。
哪里想到,那裴叔宝是个大棒槌,竟然被步云飞忽悠得连泥巴带肉一起吃了!临了,还对步云飞恭敬有加,尊为神仙!
房若虚原本想当众点破步云飞,让裴叔宝好好教训步云飞一顿,可转念一想,那裴叔宝也不是个好东西,房若虚在长安城里流浪,也吃过裴叔宝的亏,如今他被被步云飞忽悠得吃土,吃亏活该。
眼见步云飞离了裴叔宝,在街上转悠,房若虚和胡人远远在后跟着,伺机下手,只是大街之上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后来,步云飞得了块野猪肉,急匆匆跑进一个死胡同里。房若虚大喜,带着那胡人紧跟进去,把步云飞堵了个正着。
步云飞眼见无路可逃,只得拱手笑道:“原来是房兄,别来无恙!”
“你看我这样子算不算无恙!”房若虚眼睛里喷出火来。
房若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穿着直缀,看不见,估计也和这张脸差不多。
步云飞心中暗笑,脸上却是做出一副惊讶:“房兄缘何如此狼狈?那天都是步某不敬,在下在罗汉堂做完法事回到禅房,发现房兄不辞而别,还以为是房兄嗔怪在下待客不周,在下心中焦急,急急出了寺庙,到处寻找房兄,没想到,房兄出了事!”
那房若虚却也不是个棒槌,刚才一时不慎,着了步云飞的手脚,岂能再次上当,当下也不搭话,一招手:“拔野古,替哥哥揍他!”
那胡人也不答话,握着两只拳头,冲向步云飞。
拔野古身高足足比步云飞高出一个头,身躯比步云飞宽出一倍,就如同是泰山压顶,人还没到,被那气场已经把步云飞逼得连连后退,嘴上却是大声恭维:“这位兄台英武雄壮,面相不凡,必是一方英雄,在下十分敬仰,原来你叫拔野古,呐,拔野应该是复姓,拔野先生……”
拔野古双手抓住步云飞的双肩,硬生生把步云飞架了起来,一声爆喝:“你叫步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