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迷雾之森

看着气势暴涨的白秋迎面走来，余坤不由自主的连退数步，一不留神险些一脚跌出擂台之外，惹得场下观战弟子一阵哄笑。余天暝满脸铁青，将负责判罚的白发老者招至身前吩咐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刚欲起身飞离看台返回擂台宣布胜负，场中情势又变。只见被白秋逼至绝境的余坤双目赤红，周身黑气缭绕，面目狰狞之下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其修为竟然从元婴后期境界直接攀升到通神前期，小世界大开之后阴风肆虐，邪气冲天。

“这？这是什么功法？好浓的邪气！”余天暝身边一位老张惊讶高呼出声。而此时余天暝面色阴晴不定，神色犹豫不决。

对擂台之上的余坤有了如此突然的变化，白秋经过短暂惊讶之后便恢复正常，心想这余坤可能是使用某种阴邪的秘法提升了修为，心中毫不在意，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手段皆为妄谈，自己十年未进的境界如今已然通神大圆满，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直接渡劫升仙，如今忘尘一界也可以算得上巅峰之中的一人了。

“念在同为大衍弟子的情面上，认输退下吧，这场比试已经没有意义了！”白秋似乎不屑于出手，也为了给余天暝留下几分面子，直接劝余坤认输。

“咯！咯！咯！”余坤怪笑阵阵，不与白秋搭话。“嗷呜！”随后突然仰天一声长啸，身体四肢不断生长，黑气吞吐之下霎时间便有几丈之高。“唰！唰！唰！”几根墨绿尖刺自其脊骨窜出，一只腥臭的尾巴自尾椎凸显，“啪嗒”一声砸在地上。手臂格外粗大，长长的指甲犹如刀锋插在地上幽幽泛光。此时的余坤面容大变，尖牙丛生的嘴角滴答滴答的流着粘稠液体，眼球凸鼓耳朵尖长，漆黑的皮肤满是疙瘩，仅剩的几绺头发点缀其上更显丑恶。

“这，这他。。我的天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金月半如大多数人一样，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魔化！魔族秘法，战力提升巨大，只要使用便彻底沦为魔族仆从，但是这种功法早在远古封印魔族通道之后就已经被全部销毁，如今怎么又出现在这？”杜子腾眉头一皱低声自语。

只过片刻，此时余坤已然彻底没了人形，竟然成了一只周身黑绿，泛着臭气的怪物。杜子腾说话之间，怪物再次朝着白秋嘶吼一声似是彻底没了人类的意识，眼光变得血红。而后自其胯间突然伸出一条奇丑无比的龌龊物件迎风摇晃，魔气高涨之下瞬间笔直高昂，让许多女弟子霎时红了脸颊，急忙蒙着双眼对那丑陋物件唾骂起来。

恰逢此时那怪物突然发力，并没有向白秋扑杀而来，反到掉头冲入看台一边登仙堂弟子阵营，一干弟子还没来的急反应便被分尸当场。怪物随手抓起一个女弟子利爪一挥，女弟子衣衫夹杂着血肉便被剥离开来，那丑恶坚硬之物沿着女子身下猛然刺入，只听得一声哀嚎传出，那女弟子身体骤然爆裂成漫天血雨，随后怪物头顶便升出一烟水雾，威势更涨几分。此些变故皆在一瞬之间发生，远处围观众人也是惊立当场，怪物此时正好发现，不远之外正护着弟子后退的丁寻梅，顿时目露精光，飞奔而去。

“孽畜！”白秋暗道不好，怒喝一声飞身挡在丁寻梅身前，抽剑便斩在怪物脖颈之间。

“刺啦”一声，火星迸溅，怪物被一剑轰飞，在地上翻滚一阵再度起身，朝另一处弟子密集之处奔去。

“白叔叔真厉害，快去打怪兽！怪兽跑了！”小杜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满是惊奇，丁寻梅感激的看了一眼白秋抱起小杜齐便飞退演武场之外。

“封住他的所有去路，尽量困住，普通法器难伤分毫，尽量使用剑技！”见怪物周身现在已经生出一层墨绿鳞片，白秋朝着飞驰而来的大衍长老与杜子腾一干人等提醒说道。

“大长老，这？。。。。。”余天暝身边的白发老者低声询问。

“我大衍是名门正派，岂能容得此等阴邪之物撒野，立刻召集所有长老今日务必将其围杀！”余天暝眼中寒光闪闪，紧随一道青色剑芒飞身而去，径直轰击在将欲起身的怪物躯体之上。

“嘭！嘭！嘭！”接二连三的剑技如同坠落的星火，颜色各异毫无保留纷纷砸在这怪物所在之处。那怪物不断哀嚎，肌肤尽是伤口，被包括白秋在内的大衍一众长老，数十位通神境界大能里外三层围困无法逃脱。蓦地一声嘶吼，血红色的眸子顿时闪出疯狂之色。

“快退！”白秋见状急呼。听到白秋大喝的大衍众人迅速飞退数十丈之外，见那余坤所化的怪物此时如同涨满的圆球，似乎只有有一丝外力碰触就会爆裂开来。

“轰！”猩红一团骤然炸响，血雨横飞，激射扩散之下，离之较近的弟子淬不及防便被轰成了筛子。自异变突起到现在仅仅不过片刻，众人此时此刻，无不慨叹恍然，好些人对此事都惊愕得无无法接受，若不是那真真殒命的几名弟子尸身静静陈列擂台之上，怕是好多人都以为眼前一切仅是短短失神，南柯一梦。

“由于门派突发此变，今日大比就此暂停，本场比试外事堂白秋获胜，大比明日继续。各堂弟子立刻各自带回，门内凡元婴及以上修为弟子，一个时辰之后正殿议事！前来我大衍观礼的各派同道稍后便下山吧，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余天暝眉头紧皱，显然心情不是很好。说完此些话，也没做丝毫停留直接带着长老殿一干人等率先出了演武场。

“外事堂弟子，全部集结紫竹轩内，暂停一切对外杂务。”白秋思琢片刻对外事堂的众人吩咐下去，交代了杜子腾几句，便直接去了正殿。

大衍剑山剑锋之半，巨大峰碑之后，正殿之内。数百人分拨而坐，气氛压抑。如今的大衍经过十年封山修养之后实力暴涨，通神境界七十二人，元婴境界四百六十八人，金丹凝神弟子过千，气海弟子上万，已一跃成为忘尘一界屈指可数的超级宗门，有如今之势自开派以来都未曾达到，可以说如今大衍是旷古烁今。然而物极必反，兴极必衰。门内弟子争斗不断，各堂隔阂渐大，表里不一却为事实。

“余长老，今日我登仙堂弟子再次无辜殒命，又与你长老殿弟子有关，还希望这次你能给我登仙一脉一个合理的解释！”丁寻梅率先开口，不卑不亢，语气不善脸色冰冷。

“哎！这次变故老夫确实难辞其咎，没想到余坤这孽障竟然修炼了如此邪恶的功法，门派的损失，那几名弟子的无辜殒命，我都有责任，老夫承认，今日召开会议，主要目的便是老夫打算就此离去大衍，辞去长老身份，选一处偏僻之地隐修，慢慢赎罪。若有朝一日我大衍历代师祖不弃我这罪错弟子，飞升而去还好，若是终了此生而无缘破劫，那老夫也甘愿化作一尘灰土，当做偿还。”余天暝似是极为悲痛，极为惋惜，语气抑扬顿挫，感情十足。

“不可啊！大长老！”

“大长老不可！本就不是你的过错！”

“大长老是我们的主心骨，怎么能这样？”

“大长老，不能丢下我们啊！”

“大长老去哪，我就去哪？”

“谁要是向驱逐大长老，便先过我这关！”一个通神中期的执法长老怒喝。

白秋微微一皱眉，正如杜子腾悄然耳语所说无异，此时的大衍已如覆水，人心难收，心力不齐。余天暝此番言语行为之下，老派立场瞬间了然，霎时间大殿内嘈杂一片，部分登仙堂弟子已经与长老殿弟子叫骂起来将欲出手，场面几临失控。

“各位同门！”白秋一声断喝，通神后期修为完全施展之后，大厅之内霎时安静，果然是有实力才有话语权。

“我大衍一派延续至今，依靠的就是团结一致，一心对外。若是这一点点困顿窘境，便各个心生芥蒂，忘却一脉之情没了本心，谁出了这剑山能无愧于心，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大衍弟子？门派若是人心不齐，无丝毫战力便会被整个修界耻笑不说，回想我等弟子又怎能对得起大衍一派那历代豪雄，用鲜血灌起的英名？今日之事若是他人算计我自然不说，应当同仇敌忾，拔剑相向，没得商量。但这仅是一次小小的变故，为何却不能给余长老一个机会，要知道这不是给某个人一个机会，是给我们整个大衍一个机会，是给我们每个大衍剑修的一次机会，剑指同门，便是行径可耻，剑向邪魔，那才是气概！”

白秋一番言语掷地有声，许多情绪激动的弟子如知错的孩子纷纷低下了头。对于白秋的话里有话，似有意而又无意的说教让余天暝也沉默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秋内心荡起层层波澜。

早在向三清登上掌门之位之时，他内心之中便有些许不快，总是认为师傅不公，而后折服于向三清所展现的修炼天赋。再到向三清飞升以后，自己愿本再无争权夺位之意，想着若是向三清真的托付重任于自己，自己也一定要推脱不受，一心追寻天道。奈何向三清却没做招呼，直接传位与修为尚且不如自己的莫千殇，让他心中更为不悦，胸口压抑难名。找到莫千殇闲聊之间，莫千殇竟然看似玩笑的说，因为自己思想太过迂腐没有远见，所以向三清才没有将一派重任交于自己。

本就习惯了身价高位的他，渐渐开始反感总有一个人站在自己头顶呼来喝去。心性随之漫漫转变，修为难进分毫之后，自己便更乐于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加之身边总有闲人挑唆，并有偶然发起的种种事端，才有了如今大衍将欲分裂之局。余天暝摇了摇头，起身微微对白秋拱手说道：

“白长老教训的是，是我余天暝矫情了！一切以宗门利益为大，逝者已去我无法挽回，丁堂主有任何需要或是要求，我长老殿全全接下，这本是责任所在，不容分说！今后我大衍弟子，再不应在门内械斗，若有滋事者可直接交由执法殿，轻者逐出山门，重者万剑穿心！”

“哼！”丁寻梅见余天暝如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回以一句冷哼，略表不满。白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与杜子腾对视一眼，后者眼神也刚显轻松，还以会心一笑。突然间，一阵慌乱的脚步传来，一个浑身浸透鲜血的登仙堂弟子冲入正厅，奔至丁寻梅身前急促说道：

“不好了，师尊，救。。。救命！！”

“又怎么了？”丁寻梅心中徒然心头一紧。

“那。。那种怪物。。又出现了！一。。下子。。有。。好几只。。。都在。。登仙。堂，师尊。快去。。救命啊。。。。”那弟子断断续续勉强说完，便昏死过去。

“唰唰唰！！”大衍剑派正殿，几百到身影腾身而起，直奔登仙堂所在之处，道道流光似电，数息便至。

“所有元婴修为立刻解救被困弟子，不要与之交手，通神境界负责全力阻拦，将这几个魔物尽数困杀此地！”余天暝似也动了真怒，看着满地的残臂断肢大多都是女弟子，回想之前那怪物的行径之后余天暝即刻了然，顿时怒发冲冠仗剑冲杀而去。登仙堂楼宇庭院之间，四只与余坤所化无异的怪物上下乱窜，所过之处哀嚎阵阵，阻挡的男弟子被直接撕咬成两截，女弟子则更为悲惨，尽数被除去衣裙，下身爆裂而亡。

“这些怪物已经成了气候，剑技也无法留下重创，剑气沿着它那身下之物破入，可直接碎其魔核。”余天暝见众人攻击无效直接提醒喊道。

白秋闻言，剑光一闪而逝，人随剑音而没，消失在怪物视线之间。

“噗！”一道流光一闪而逝，一只怪物下身血流如注，那丑陋的物件连根爆裂，一滩墨绿粘稠液体自其体内奔流而出，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异常难闻。

“屏吸！烟气有淫邪之毒，不要沾染！”余天暝再次提醒。

白秋封闭嗅觉，再次显现身形出现占据之中，见那怪物哀嚎一阵便气息萎靡，倒地不起。身躯渐渐缩小之下，慢慢恢复人形，放眼一看那破败的衣衫，竟是一名登仙堂弟子。深深看了一眼余天暝，白秋持剑，冲杀再起。

“嗷呜！”又一声惨叫传来，余天暝与数位通神长老配合之下，终于逼得那怪物漏出破绽，一剑功成。

白秋的剑隐四方一出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那怪物似乎根本无法察觉隐去的白秋，弱点一旦曝露，结局定然是被一剑殒命。“吼！”一声嘶吼，剩余的二怪似乎发现情况不妙，放弃拼斗，将下身之物直接缩入腹内，单手按在要害之处一心奔逃。

“齐儿快跑！”丁寻梅一眼看见躲在石柱之后探头观战的小杜齐心道不好，而那怪物显然有些灵智，三两步窜到小杜齐所在之处，一手将其抓起挡在背后便越墙而出，众人一见此境，都不好出手，一愣之间另一怪也与之汇合，相互配合竟然就那么朝着远山逃去。

“外事堂退居紫竹轩，其他大衍弟子封山自守，以防止异变再生，杜子腾，丁小小，金月半，南宫倩倩随我前往追击！”白秋紧随怪物之后，飞身而去，唰唰唰！杜子腾等几人身影尾随而去。

“大姐，放心，你先安顿好门内弟子，我们一定会带回小杜齐的！如果连我们都带不回来，恐怕去再多人也是一样，何况白师兄对小杜齐那么好！你就放心吧！”丁小小交代几句安慰丁寻梅，便急忙飞身跟上。丁寻梅焦急之下急火攻心，一口逆血喷出昏厥于地。

白秋五人汇合之后，如五道流光划过天宇，怪物战力不俗之下，速度亦然惊人。百丈左右的距离在几人飞速追击之下正在不断缩短，一个时辰已然过了万里。然而就在距离相差不过数十丈左右的时候，怪物猛然钻入一道瘴气环绕的山林，几人稍作驻足之后，白秋咬牙果决一喝。

“进！”五人没入其中。

那密林正是修者死地------迷雾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