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一直没有睡觉,也许是因为终于确认了沈雁雪还活着以及徐琪琪的安全后放松了,总之在硌人的地上躺了没一会儿,我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我是天昏地暗的,起了床才发现太阳都挂在了正中天。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摇摇晃晃走出屋子,Roy正和徐琪琪围在客厅的长桌前小声商量着什么。看到我走出来,Roy笑道:“兄弟,你真能睡啊!”
我不好意思地胡撸*着后脑勺儿,问他们道:“几点了?你们今天要干什么去?”
“11点40。”徐琪琪看了眼表,又看着我说道:“我们今天要去抓一个人,他应该知道老沈被关在哪儿。”
“那人事做什么的?你怎么确定他知道?”我突然又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忙问道:“就你们两个人去抓人吗?难道除了咱们仨就再没有别的,比如说支援什么的人了么?”
“没有。”徐琪琪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康星内部有想要帮咱们的人,他们也不敢站出来的。”
Roy跟着说道:“我也一样,Adam一到亚洲部就进行了清洗,除了我还留下的三个人都去接应大姐头和你们的郑先生了,所以今天晚上的行动只有我们两个。”
“袁力呢?”我看着他们两个紧张的神情,担心道:“他不是帮着Roy救了我么,那他今晚会不会帮助……”
“不行!”不等我把话说完,徐琪琪就急着打断了我,“虽然我还是不信任袁力,但他现在确实是咱们在周易天那边最有利的一个卧底。昨天救你袁力就已经担了很大的风险了,今天我们要抓的这个人又是苏文最信任的人,如果我们失败了,袁力又被他认出来结果不能想象!”
我看着徐琪琪坚定的眼神,犹豫道:“那我呢?我能不能帮你们做点儿什么?”徐琪琪给了我一个充满谢意的微笑,柔声说道:“你要相信我们。而且你还要在这里守护你的沈雁雪啊。咱们三个都出去,干扰器就需要关闭,这段时间你不担心小雪出什么事儿吗?”
听她这么说,我彻底泄了气,点着头无奈的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们!但是,哎,好吧,Roy,你来教我怎么使用这台干扰器吧。”
Roy点点头,从桌上拽过一台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叫VISION的程序,对我说道:“开关这个很简单,鼠标移到这个红色的圆形点一下,如果背景颜色从黑色变成白色就是关闭了。记住,一定要提前五分钟关闭干扰器,因为它释放的脑波浓度很大,需要五分钟才能消失。”
我点头记忆着,徐琪琪则走向客厅右手边的另一间屋,说道:“都饿了吧,我去那吃的过来。”
Roy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变的失望起来,双手挤压着脸颊抱怨道:“不要!又是该死的压缩饼干和罐头!”
吃完饭,徐琪琪带着我进了沈雁雪躺着的屋子,她仔细的教了我在什么时间如何给沈雁雪换药。她用一袋装着透明液体的输液袋替换了只剩一个底儿的输液袋,又从床头监控心跳等生命体征的机器下方的架子上取出一根新的注射器和棉签、碘酒,从棕色的小瓶里抽取了10毫米的淡黄色液体,然后一手拿着注射器,另一手用棉签沾了沾碘酒,在沈雁雪胳膊大概种牛痘的位置涂抹几下,便把枕头扎了进去。
徐琪琪一边轻轻把注射器里的药推进去,一边说道:“这是康星研制的一种维持大脑活性的药,你晚上九点再给她注射一次,放心,这个药没有任何不好的副作用的。透明袋子就是葡萄糖和营养液的混合溶剂,晚上六点半的时候再给她换一袋,然后九点你给她打针的时候,不管那带药输完没输完都不用再输了。消炎药上午已经输过了,一天一次就够了,你就不用管了。”
我仔细看着徐琪琪的每一个动作,认真记住她说的每一个字。
处理完毕后,徐琪琪轻轻抚着沈雁雪的头,柔声道:“小雪,快点醒过来呀,马良在等着你呢!”
听她这么说,我鼻子有些发酸,使劲眨着眼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徐琪琪跟沈雁雪说了一会儿话,让我留在这里陪沈雁雪待一会儿。她走到门口,突然回过身说道:“啊,我都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说完,她忙跑回来,指着我说:“马良,你看床底下有个连着管子的塑料桶没?那个要是快满了你就倒一下,因为那是、尿桶啦。还有不许掀开小雪的被子!不然你就是臭流氓!”
“放心吧!我干不出那种事儿来的!”我答应完,站起身看着徐琪琪,感激的说道:“琪琪,谢谢你了!”
徐琪琪一愣,笑了笑,跟着叹道:“哎,不用谢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都怪咱们的治疗设备太简陋,不然我一定能想办法让小雪醒过来的!”
我点点头,坐回了沈雁雪的身边,双手紧紧握住沈雁雪冰冷的手,看着她紧闭着双眼的苍白憔悴的容颜呆呆出神,也不知道徐琪琪什么时候离开了。
天刚一擦黑,徐琪琪和Roy就离开了院子。在临行前,我们确定了在晚上十一点二十五由我关闭干扰器,不论成功与否,徐琪琪她们都会在十一点半回来。而Roy还特地告诉我他给我留了一块儿表,两包美国精神和一盒火柴在桌子上。
随着院子的铁门“咚”的一声被关上,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会不会成功?她们会不会遇到危险?那个要抓的人既然是苏文最信任的人肯定也是康星的特工,他究竟会是第几级特工?徐琪琪和Roy会不会打不过他?
我脑中充斥着这些问题,不详的预感也随之而来。我大口吸着乡村里新鲜而冰冷的空气,远远眺望着群山的剪影,舒缓着自己紧张的心情。
光终于被夜幕所掩埋,雪不知何时缓缓的从天而降,雪夜开始了。
我按照徐琪琪说的,在六点半时给沈雁雪换了营养液,在九点的时候给她打针并且停止了给沈雁雪输的营养液,这期间我还给沈雁雪倒了一次尿桶,陪在她身边待了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我则不停的抽着烟,攥着手表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等待实在是一种煎熬,而这种不知结果为何充满着未知危险的等待简直就是一种苦难!我觉得手表的秒针似乎越转越慢,时间也仿佛渐渐凝固住一般。雪越来越大,院子里的积雪逐渐没过了脚面。
我抬起头,看着大片的雪花仿佛从深邃黑暗的虚空中飘散下来一半,耳听着房檐上的积雪不时落下的“唰唰”声,干脆闭了眼,安静又急躁的盼望着时间快些来到十一点二十五分。
我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在眼前袅袅升起,然后飘散而去,自嘲着美国精神并没有给此时焦急的我带来任何美国所代表的精神。在寒冷已经让我的手变的麻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沈雁雪的屋子会不会也这么冷。
我忙去拿了我自己的睡袋,拉开拉链把它尽力扯开盖在沈雁雪的被子上面。又坐在她身边看了她很久,随着手表“嘀嘀嘀”的响起,时间终于来到了十一点二十五分。
我忙起身回到了大屋,点开那个VISION程序,关闭了干扰器。看着黑色的背景瞬间变成白色,本以为一直悬着的心会放下了,没想到反而提的更高了。
我站在大屋的门口,紧张的死死盯着院门,期待着它被打开。我感觉四周突然变得极静,而秒针“嘀嗒、嘀嗒”的转动声反而变的极大,大到替代了这世界的所有声音。
“嘀嗒”、“嘀嗒”随着时间的流动,突然,我听到院子里传来了极其不和谐的“嚓”的一声。
我的头皮一下子就发麻起来,忙集中精神侧耳听去,发现果然在手表秒针“嘀嗒”作响的同时,院子里会不是响起“嚓、嚓”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有个人正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由远及近的慢慢走向我。
“谁在哪儿?”我猛地压着嗓子喊了一句,可院子里并没有人回应我。我探头向院子里看去,大屋亮着的灯光却完全无法彻底照亮整个院子的黑暗。
我望着屋外漆黑一团的院子,看着雪花缓缓地从天空飘进屋门前两米远光亮的区域里,最后落到地上。我很确定,院子里确实空无一人。
难道我紧张的已经产生了错觉了?我安慰着自己的同时,院子里再次响起“嚓嚓”声。这次的响声异常清晰,仿佛就在大屋门前两、三米的距离。
两、三米,这正好是大屋里灯光可以照亮院子里的范围!我猛抬起头向外看去,只见铺满白雪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的脚印!
院子里果然有人!这怎么可能!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的向后退着。
“嚓、嚓”声再次响起,我眼看着那脚印前有多出一个脚印,然后是两个、三个!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一点点靠近我所处的大屋!
“你是……”我话说道一半就僵住了,因为那种熟悉的仿佛泥沼办粘稠的寒冷再次像蛇一样紧紧盘住了我的身体。
鬼?恐惧的念头跟着纠缠着我的寒意一起涌向全身。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鬼?
正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一股奇大的力量把我推向了屋里。我的后背狠狠装在桌角上,桌板也被我撞了出去,惯性又是我的后脑勺磕在用破砖头垒起的桌腿上。一瞬间,我感觉脑袋好像要炸了一般的疼。
我咬牙忍受着疼痛,手忙脚乱的从地上艰难站起。让我奇怪的是那个闯进院子里的鬼却并没有在这段时间追击我。
怎么回事?我捂着后脑勺向屋外看去,沈雁雪躺着的那间本该紧紧关着的房门此时却随着不知何时刮起的呼呼作响的大风狂乱的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