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俟慢吞吞地推开谢平芜抓着他袖子的手,开口道:“好。”
正准备被他拒绝并死缠烂打的谢平芜一愣,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居然这么好说话,该不会有诈吧。”
“那你出去。”池俟抬起眼皮嘲讽地看着她。
谢平芜一哽。
“倒也大可不必。”谢平芜状似无事地拍了拍袖子,淡淡道:“合作伙伴,就是要这样同生共死,风雨同舟的。”
池俟:“呵呵。”
池俟没有和谢平芜继续演下去,他只是盯着谢平芜看了一会,在谢平芜还不明白他的意图是什么的时候,他就一脚把谢平芜踹了下去。
“要在这里就睡地上。”他冷冷道。
谢平芜咬牙,迟早有一天,她要让池俟这个狗东西在她面前跪完八百个榴莲!
话虽如此,她到底没觉得自己该睡床而池俟这个主人睡地上。谢平芜从芥子囊翻了翻,后知后觉想起来没有被子,就被池俟一床被子砸在了身上。
他垂着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看着她,语气冷漠,“铺上。”
谢平芜:“哦。”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现在的池俟好像还不算个坏人。此前他经历了灭门,经历了奴隶场的八年时光,但是却……
并没有做什么太大的坏事。
可能不算个好人吧,但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反倒是挺可怜的,这样的环境长大,性格能好到哪里去。谢平芜虽然还是不爽,但是到底也没有那么愤怒了。
谢平芜将被褥铺好了,自己便躺了上去。
她的睡眠一向不错,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甚至忘记防备总是想要杀她的池俟。
池俟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要杀她吧,否则借谢凛的手岂不是刚刚好?
谢平芜睡得快,但是池俟却睡不着。奴隶场的那八年,他杀了太多了,所有人都想趁他不注意杀了他,这样就能在角斗时避开他。
谢平芜在他身侧,他清楚地知道,谢平芜比那些奴隶更厉害。
更何况,他觉得心内有些乱。
足足八九年,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是为了杀他,或者是利用他。但唯独谢平芜,说是利用,却总是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讨厌那些杀他或者利用他的人,却有时候古怪地觉得,自己并不厌恶谢平芜。
谢平芜靠近他,他想的竟然是,再近一点。
池俟狠狠闭眼,忽然猛地睁开眼,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猛地被他抽出来。仿佛下一刻,他便要悄无声息地凑到谢平芜身边,杀了她。
过了一会,他才终于克制住了这股暴戾的杀人欲望。
谢平芜说了,他们是同伴。
这是长青宗,不是在极南域的奴隶场。靠近他的人是在谢家那样好的地方长大的,并不是奴隶场那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奴隶。
虽然他才接触奴隶以外的人才几天,但他不傻,知道这些不需要靠杀戮活下来的人之间,有同伴之情,师门之情。
就连对陌生人,也会有仰慕与同情之情。
谢平芜大概当他是同伴,或者干脆是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