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琼的话,饶是一向以急智自豪的贾权,也实在搞不懂这位年轻的王爷,不仅已经这么晚了还在等着自己不说,居然还让自己陪着吃饭,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不过黄琼既然说了,贾权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等到手脚麻利的李海,布置上几道虽说不算丰盛,但也算是精美的小菜后,贾权才知道黄琼是真的要请自己吃饭。在挥手示意李海退出去后,黄琼亲自执壶给贾权倒上一杯,前次永王带来的蜀中好酒后才道:“我不善饮酒,先生自斟自饮便是。”
见到黄琼如此举动,贾权更是被搞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黄琼不说,贾权却是犹豫了一下后道:“王爷,您的事情,永王已经答应并吩咐了下去。他保证只要人还在京里面,三天之内给您送过来。只是,那个宋之唤的话和他的身份,您真的相信吗?”
贾权的这番话,让正在轻轻咀嚼着一块羊肉的黄琼微微一笑,待口中羊肉下肚后才道:“相不相信倒是无所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先生出去这么长时间,不是应该已经调查明白了吗?”
黄琼的话音落下,正在喝酒的贾权不由的一愣,口中的酒从嘴边滑落下来都不知道。他没有想到,自己去了这么长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被黄琼判断的一清二楚。被猜出自己想法,贾权多少有些尴尬。
看着有些尴尬的贾权,黄琼用公筷给贾权夹了一片烩鱼片后,才道:“说吧,查的究竟怎么样?我不是说这个案子,你那帮朋友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在京城就能将这件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我说的是什么,你应该心里面清楚的,当时你不是也在迟疑吗?”
被黄琼揭了老底的贾权,这个时候反倒是坦然了起来,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口倒进口中,顺手擦了擦嘴角的残酒后才道:“王爷说的没错,权自永王府出来之后,的确去了一个刑部的老朋友那里,调查这个宋之唤的话是否真实。”
“他在某些事情并没有说谎,肃州群牧监都知监宋公良,的确被参私下出售战马给党项人,被皇上下令甘州府索拿进京。但皇上并未让人捉拿其全家,只是让人将其索拿进京问罪而已。而他究竟有没有罪,未经过三司会审,皇上那里还没有定案,更谈不上株连九族。”
“也就是说,皇上只命人将其索拿进京,但根本就没有牵扯到他的家人。他的家人,究竟怎么去的长安,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不过宋公良在长安自尽这事,倒是的确是真的。至于他妻子在他死后,于黄河上跳船身亡倒也是有的。”
“宋公良自尽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刑部和御史台突然有人上折子,说他是畏罪自尽。如果内心无鬼的话,一路都已经走了过来,却为何已经快要到京兆府,可以伸冤的时候,突然自杀?只能是自感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君父才如此。”
“接到奏折,皇上没有自己处理,而是批转给了太子,让太子处置此事。太子并未经过任何的审讯和调查,便直接给其定罪。虽说本人已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家属中的女子没入教坊司,男子全部由官府发卖为奴。”
“原本太子定的处置中,还有将其戮尸传首。但上报到皇上那里,却被皇上给否了。皇上的意思是到此为止,也不在追究家属之罪。但太子却是坚持要将家属官卖为奴,以警示天下官员。最后皇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最终还是同意了太子的这个处置。”
“不过,权在刑部的那位老友与我说,他感觉这个案子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与宋公良是同年进士,及第后又同被发在户部观政,对此人甚为了解。此人生性谨慎,为人处事也算是公道,为官也一直算是清廉。”
“此人在户部观正后,除了外放一任提举茶马使之外,一直在户部和各路转运司任职。因为其多年在户部和各转运司任职经历,可谓是我朝为数不多的理财能手之一。在前年被调任到肃州群牧监任都知监之前,政绩考核一直都是甲等。”
“我那位老友虽说不知道,事发之前瑞王曾经派人找过他。但也与权说起过,宋公良绝对不是那种捞钱不择手段的官员。他敢用脑袋担保,别说向党项人私下卖马,就是向那些内地马贩子卖马的事情,都绝对不会做出来。”
“只是他虽说认为宋公良是被人陷害了,但他却始终搞不清楚,究竟是谁要陷害他。宋公良为官相当的谨慎,轻易绝对不会与人结怨。虽说多年来一直在转运司任职,但在钱粮上却是一直都清清白白。”
“而他现在任职的那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虽说品级很高,但绝对是一个没有太多油水的地方。穷到别说没有人会惦记他那个,其实并无太多实权的职位。就算是陇右本地的官员,在肃州、甘州任职的,都想方设法的往外调。却还能被人诬告,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