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超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夜。
解开系在身上和树连在一起的藤蔓,他把着树枝四下张望。
一路逃来实在困倦的不行时,才逃进这个树林。上下眼皮像长在一起,再也不愿分开,他只好爬上一棵巨大的柞树补充睡眠,为了不使自己掉下来,用藤条把自己栓在树杈上。
午夜十分,世界一片漆黑。
但左超的视力却不受黑夜的影响,这得归功于那次走火入魔。半年前,在练习剑术的时候,他一不小心走火入魔。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五脏六腑的难受还是次要的,精神上的折磨才令人无法忍受,都有自杀的想法。至今左超都不敢去回味那种滋味,走火入魔好了以后,他意外地发现眼睛变得不同寻常,黑夜里也能清晰地看清周围的一切,虽然没有白天所看到的明亮清晰,但也和白天看到的景象区别不大。
左超身处的大树在这片树林的边缘,往外十多棵树就是广阔的田野,四月的田野已是青绿一片,郁郁葱葱。这本该是万物播种的季节,正是播撒希望的时候,他却流离失所,亡命天涯。
十天前,左超还是月花国丞鋪的儿子,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逍遥日子。那天夜里,大元帅岩平突然起兵造反。一夜间,凡是反对他的人都遭到他灭绝人性的报复。左超的父亲左放天本就和岩平政见不和,早就看出他的狼子野心,多次规劝国王,可惜国王昏庸,他宠幸的王妃是岩平的三女儿,被枕头风吹得早分不清东南西北,终于养虎为患。自己稀里糊涂的成了刀下之鬼不说,连带那些忠心的大臣也惨遭涂炭,左超家也在这天夜里被重兵包围,他如果不是那晚在月光岩练剑,也肯定会是尸横街头的结局。
林外响起声响,应该在一里之外,到了左超这个层面,加上所处的环境,耳朵已像猎豹的耳朵那样灵敏。他望向林外那无边的田野,看到树林外的田野里,二三里地之外,一队人马缓缓移动,看那骑马的士兵所戴的头盔,分明是水月国的士兵,他们肯定是奉大元帅岩平的命令,四处缉拿他的。
难道适叔叔出了意外?
从皇城水纹杀出来时,只剩适叔叔和他两个人,他们如丧家之犬没命的向东逃跑,身后的追兵如潮水般紧追不舍。
跑到眼界山时,眼见无法摆脱苍蝇一样的追兵,适苍空对左超说:“超儿,这样下去,咱们两谁也跑不了,你一直往东去狂莽之森找你汪兴叔叔。”
左超关切地问:“那你哪?”到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不想适叔叔也有意外。
适叔叔掏出地图交给他说:“我去引开敌人,按地图你就会安全的逃出水月国,别管我,以后要照看好自己,左家的仇就靠你来报了。”
左超还在犹豫,适叔叔坚决地说:“快走!再不走谁也走不了了。”说完他便往回杀去。
从适苍空叔叔离开到现在已过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又有了追兵,左超怎不为适叔叔担心。
见那些士兵向他藏匿的这片森林而来,左超如惊弓之鸟从树上跃起向另一棵树跃去,片刻就消失在森林里。这亏他小时候不爱读书,专爱习武,要不是从小就习武,这次灭门焉有他逃生之理,怕不是早做了叛军的刀下之鬼。
没命的逃进森林三四里远,左超再也没有力气迈动双腿,他靠在一个斜坡下,握着手里‘破天’劍。一边把头悄悄探出沟沿。四下扫描一番后,确认暂时是安全的后,长出一口气,翻身仰面朝天地躺在大地的怀里。
四月的夜晚,还有丝丝寒气,那是冬天所留下得最后的尊严。但大地的表层却湿润温暖,像母亲的怀抱。
真想就这么躺下去,不去想生与死,不再想荣与辱,安安静静地活着是多么的幸福。在偏远的山野里,结草为舍,垂钓赏花,做个与世无争的山野村夫。
左超叹口气,以他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的要求都是奢望,就是他肯抛开一切世间俗事,岩平也不会答应,他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威胁,斩草不除根将后患无穷,这道理他比谁都明白,还有他身上的那幅据说是藏宝图的东西,也是他必须得到的,据说里面隐藏着很深的玄机,但左超看了好几回也看不明白那幅图上画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