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声随心生,你心里想着深沉的东西,自然听得琴声就更加深沉了。”
“哦。那罗妈她还是无法入睡吗?”
“开始的时候头很痛,我弹了会儿琴,她就感觉好多了。也许是因为她今晚听到你被几个野狼差点夺去性命的事而担忧吧,这会儿刚睡着。”
“都怪我不好,今晚练得太晚了,不然就不会碰上野狼了。”
“这不能怪你,今天燕爷爷刚交你一套新拳,自然练的时间要长一些。那块‘上弦月’白玉呢?没跑丢吧?”
“没呢,妈妈你看,它在脖子这躺得好好的。妈妈送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弄丢的。”
“这可不是妈妈送你的。”
“啊?不是您送的呀,那是谁送的?”
“你刚满月的时候,一个怪叔叔送你的。”
“怪叔叔?我认识吗?”
“不认识,连妈妈也不认识。”
“哦,那还真奇怪,这玉这么漂亮,为什么要送给我呀?”
“妈妈不知道,妈妈只知道呀,小七比这块玉还要漂亮。过来,让妈妈抱抱你。”
“好,嘻嘻。”
琴声忽止。
小萧云坐进母亲的怀抱,母亲浮起一个会心的微笑,充满浓浓爱意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轻轻地在他白皙的脸颊吻了一下。
“妈妈,这块白玉为什么叫‘上弦月’啊?”
“因为它弯成上弦月的形状啊,你看,很漂亮吧。”
“嗯,我很喜欢的。妈妈,那是不是还有‘下弦月’白玉啊?”
“有。”
“那在哪里?”
“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哦。”
“小七,刚才野狼追上你的时候,怕不怕?”
“怕,也不怕。”
“嗯?怎么说?”
“我怕的是,要是野狼把我给吃掉了,我就再也见不着你和罗妈,还有老爷子和丫头了。不怕的是,如果我死了,丫头却安然无恙,那我就很欣慰了。我不在,她还能陪着你。”
母亲闻言,生气地敲了敲他的小脑袋。
“小七,如果你都不在了,妈妈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妈妈……”
“别哭,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许轻易流眼泪。还记得妈妈给你讲过,要做怎样的人吗?”
小萧云听话地把泪水擦干,深呼了几口气。
“记得,妈妈说过,要我做有骨气的人。”
“嗯,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那还记得有骨气的人是什么吗?”
“当然记得,骨气就是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忠贞不渝;骨气就是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傲岸不羁;骨气就是于谦‘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青白在人间’的刚强不屈;骨气就是叶挺‘人的身躯怎能从狗的洞子爬出’的凛然不惧。”
“呵呵,好儿子,让妈妈亲一口。”
“嗯,那妈妈亲完,我也要亲妈妈一口。”
温馨盈满小屋,爱意让寒意望而却步。
――――――
书房内,茶香飘溢,书剑沧桑。
燕老望着窗外清冷的夜色,摇摇头道:“薇儿苦呀。”
“是啊,薇儿的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她是如此深爱着他,可是……唉,多说无益,多说无益啊。”老爷子顿了顿拐杖,有些气恼道。
燕老一饮而尽杯中茶,淡淡道:“不过孩子还是让我很欣慰,他的造诣着实令我惊喜万分,琴棋书画信手拈来,薇儿真是居功至伟啊。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我们那个时代了,谁还有悠闲的心情在闷人的风雨中煮酒烹茶,与琴歌为侣呢?或者是温习着一些细腻的情致,重读着那些曾经被迷醉过被感动过的小诗,或者低徊冥思那些天涯的故人,流着一点温柔的泪呢?变喽,都变喽。”
老爷子浮起一丝欣慰微笑,道:“小七确实是天纵奇才,天之幸,地之福啊。”
“风聚浮萍,不着痕迹。这样的才华显露才是真正让人为之叹服的地方,而且不会让人生起妒忌之心,好事,好事。”燕老如久旱逢甘露般喜悦,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叩着大腿,忽然看向老爷子,玩味道,“死老头,那几个‘客人’在冰天雪地中待了这么久,我们是不是该出去迎迎客,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老爷子微笑点头,犀利的目光仿佛穿透庐墙,耐人寻味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可以让小七练练手。”
屋内一片幽静,只有那柴火在熊熊燃烧着,驱走寒冷,带来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