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楠见他没有反应,轻声道:“你不关心?”
萧云静静看着小青和洁姐在收拾地上的玻璃残片,轻声道:“不关心。”
苏楠愕然,问道:“为什么?”
萧云理性而淡然,平静问了句:“关心能让这事没发生过吗?”
苏楠没想过他会迸出这句来,停顿了几秒,轻声道:“不能。”
萧云轻声道:“既然有些事情在劫难逃,又何必耿耿于怀,使自己惶惶不可终日?”
苏楠微微一愣,深深地望向这个她一开始很反感、后来却觉得十分有趣的年轻人。
她从没有遇见过像萧云这样的人
你绝不会在他身上看到忧虑,发现烦恼,总是那么澹然,像一株青秀幽雅的修竹。
竹外直中空,襟怀若谷,是曰虚怀;竹超然独立,顶天立地;是曰卓尔。
这种极品男人所拥有的气质,就像一瓶陈年玉醅,越赏越有味道。
苏楠忽然有了一种备受打击的感觉,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她能够玩转的。
萧云向正在发愣的她扬了扬手中的五百块,轻声道:“你可以继续喝酒了。”
苏楠听到他不咸不淡的语气,竟有些失落,吓了自己一跳,低声应道:“哦。”
萧云将钱递给洁姐,转身忙去。
苏楠眸子灵动,在他身后轻轻呼了声,问道:“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萧云没有停下,说了句让苏楠直想向他狠命砸酒瓶的话:“钱不够。”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
十里清扬的客流量也达到了峰值,门庭若市。
印度《创世纪》中说,上帝在创造女人时,采花的美丽,鸟的歌音,虹霓的彩色,风的柔态,浦的笑容,羊的温柔,狐的狡猾,云的难以捉摸和雨的变幻无常。
苏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新酒又添残酒困。
这个有着倾国妖媚之姿的女人依旧孤坐在那饮酒。
其实严格来说,那不算饮,是倾,她扬起酒杯就见底。
见过洗手盘装满水,然后塞子拿起的那一瞬间吧?水“哧溜”一下,就消失了。
苏楠就是如此,一倾而下,如今醉态酣然,面潮绯红,摇摇晃晃杯中酒。
那模样让人心碎惹人怜。
客人多,忙个不停,萧云没有与她再有过交集。
等他又一次送酒完毕,回到吧台时,苏楠的位置已空,伊人早不见影迹。
他瞥了一眼吧台尽头的空位置,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
小亮停下调酒工作,手搁在吧台上,撑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有些神游四海的萧云。
萧云回过神来,被小亮的这副痴情男模样惊住,苦笑道:“你干什么?”
小亮还是保持那样子,声音故意嗲嗲道:“萧云,你今晚很奇怪。”
萧云白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哪奇怪了?”
小亮回复正常,轻声道:“哪都奇怪。”
萧云轻声道:“无理取闹。”
小亮不在意他的挖苦,忽然很无厘头地问了句:“为什么?”
萧云有些反应不过来,轻声道:“什么为什么?”
小亮轻声道:“为什么要和那几个纨绔子弟进行口舌之争?”
萧云淡淡微笑,轻声道:“孔圣人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亮摇头道:“不对。”
萧云扬眉道:“什么不对?”
小亮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风格。”
萧云轻声道:“我什么风格?”
小亮轻声道:“你跟我说过,懂得绕道而行的人,往往是智者,而且走得轻松。”
萧云轻声道:“佛都会有火,何况我是个凡人?”
小亮轻声道:“可是……”
萧云打断他,轻声道:“没有可是,把调好的酒给我,客人催了。”
小亮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酒递给了他。
萧云看着他这副像倒了八辈子霉的愁苦模样,不禁莞尔。
魏娜从厕所出来,回到吧台,看到小亮望着萧云的背影出神,觉得有些奇怪。
她凑到小亮身边,问道:“猪,怎么了?”
小亮仍是灵魂出窍,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魏娜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为什么?”
小亮心不在焉,轻声道:“你说他为什么要挑起事端?”
魏娜还是不懂他在讲什么,两条柳叶弯眉微蹙,问道:“你在说萧云吗?”
小亮轻声道:“嗯。”
魏娜问道:“他怎么了?”
小亮轻声道:“他今晚竟然寸步不让地与那些富二代争执,他平时绝不是这样子的。”
魏娜轻声道:“他平时什么样子?”
小亮轻声道:“心清水现月,意定天无云。”
魏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满脸狐疑地将视线投向忙得不可开交的萧云。
现今这个世俗物质的社会,怎么可能还有这种离尘无欲的人存在?
在她心目中,每个人都是迷恋金钱,崇尚利益的,忙忙碌碌寻找着所谓的幸福生活。
然后一边寻找,一边遗忘,遗忘身边的事,身边的人。
在这过程中,脸上并不多见快乐,始终写满忧愁。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懂得可掬可捧的幸福,犹如柏拉图的水晶球,稍纵即逝。
面对眼前的幸福,人们总会做许多妥协。譬如,不去猜测幸福来临的真相。
当然,有些人并不用去猜测,因为他自己就是幸福的来源,总是带给别人欢乐祥和。
萧云就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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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十里清扬。
邱式悠哉游哉地坐在那儿,抚mo着蝴蝶犬,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了吧台的尽头。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
长发小白脸循着他的视线,笑着问道:“邱式,那女人怎么样?”
邱式轻声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长发小白脸轻声道:“听说张山泉就是为了她,心甘情愿地挨了一刀。”
邱式微笑道:“换作是我,我也愿意。”
长发小白脸见到他的笑容有些异样,惊道:“你不会也想尝尝吧?”
邱式眯起双眼,紧盯着苏楠,轻声道:“如此佳人,不尝岂不是可惜了?”
他们俩也不顾同桌四个女生黯淡阴沉之色,堂而皇之地谈论起了另外一个女人。
戴着一副银丝眼镜的帅哥细饮慢酌地干掉一杯红酒,两根手指夹着杯脚,怡然自得地转了起来,轻轻一笑,轻声道:“那种女人美得像仙,媚得如妖,这副好皮囊的确能勾去男人的三魂六魄,一看就知道是人尽可夫的。”
长发小白脸有些诧异,轻声道:“我怎么觉得她冷漠孤鹜,像大家闺秀般矜持?”
那帅哥推了推眼镜,一个柔和的微笑,轻声道:“看过亦舒的《如今都是错》吗?”
长发小白脸摇头道:“没有。”
银丝眼镜帅哥轻声道:“里面有句很经典的话。”
长发小白脸问道:“什么话?”
那帅哥轻声道:“凡是人尽可夫的女人,都挂着一个淑女的招牌。”
邱式邪恶笑着,轻声道:“我就想上这种假正经的女人。”
那几个女孩听到这句**话语,脸色万分尴尬,只能闷不吭声,自顾自地饮着红酒。
长发小白脸轻声道:“但我听说那女人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怎么做才好?”
银丝眼镜帅哥微微一笑,轻声道:“独饮,易醉。”
长发小白脸茅塞顿开,大笑道:“好,那我们就守株待兔。”
邱式逗着狗,嘴角扯起一抹阴谋味道浓郁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女人的**。
那一定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一件艺术品,无以伦比。
只是他没有留意到,一个年轻人端着酒从他身后经过,嘴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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