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手中暗月剑都险些掉在了地上,自语道:“开长老便是崐叔,崐叔岂不是岚的爹爹,难道岚竟是从暗河中跑出来玩的?”
他猜测着当年的场景:“九道五鬼率众杀进黄道山庄,夺走耀阳剑,事后平沙、映雪倒戈相向,反把暗月剑一起给盗了出来,要交予幸免于难的崐叔,一路受尽九道山庄的追杀,而将日月双剑交出后,崐叔又不知为何将他二人杀了灭口。”
他结合场中诸人对话一丝丝地揣测,越想越合乎逻辑,越想越是明晰,仿佛当年的事情便摆在眼前重演了一遍一样。
“若真个是这样,九道五鬼中早死的那两人,便真是我生身父母,岚的父亲却成了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熊倜越想越乱,忽听得开长老道:“我杀了他们?他们为我立下大功,帮我找回主子舍命要保的两把宝剑,我为何要杀他们?至于你所说那婴孩便更是荒谬,我连见都不曾见过。”
“信口雌黄!”鬼落羽骂道,“当年庄主派人追击不果,以他二人武功,两人一齐出手江湖上还有什么龙潭虎穴闯不得?我师兄弟三人十数年来早把种种可能想了个通透,他们必是死在你手上无疑!”
“我信口雌黄?”开长老道,“他们为我盗剑,我何致杀了他们?倒是你九道三鬼被夏海笙这人面兽心的杂种给骗了,平沙、映雪二人盗出剑来便后悔不迭,心中几度挣扎,半路上又再把剑送了回去,只是夏海笙小肚鸡肠不能容人,竟下令将他二人统统杀了。”
鬼千尺怒不可遏,突然冲上前来作势欲打,吼道:“直娘贼,你编谎也要编得像样些,休得诋毁庄主!他待我师兄弟五人直如亲叔伯一般,绝无可能做出此等事情!”
开长老不屑一笑:“狡诈小人,还值得我去诋毁?我且问你,若是平沙、映雪途中不曾回转,你九道山庄的耀阳剑又从何处得来?”
“这……”
开长老一句话反问得他二人哑口无言,继续道:“你九道五鬼的师尊鬼手先生为何在你们偷袭黄道山庄之前忽然暴毙,你们以为那便是巧合吗?定是他不支持夏海笙大逆不道的举措,被夏海笙阴谋害死了!”
“胡说八道,先师的名号,也是你能齿及的?”
鬼千尺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愠怒,便是他隐隐觉得开长老所言有几分道理,但他连番辱及夏海笙和其师父,实在容不得他再继续说下去,当下一把铁尺扫荡开来,夹带着千钧之力直奔开长老而去。
鬼千尺对崐叔的恨意难以名状,一上来便要拼命,绝不留手,铁尺劈捣开长老腰胁、额颈、丹田,一连三招,却是连防守也舍了去,乃是以伤换伤的架势。
而开长老手中长剑本也不凡,但是方才抵挡逐月箭时已然开口卷刃,此时使起来跟铁尺倒差不多,却没有铁尺的厚重,兵器上落了下风,可开长老拿桩站定,面对鬼千尺疾风骤雨般地狂攻竟毫不后退,抵挡的虽不说是轻松写意,也是四平八稳。
鬼落羽心道:“这老贼苦寻十数年才得见一面,今日若是让他走了,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仇。”
他咬了咬牙,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来,仅剩的两根手指搭上弓弦,喝道:“第四箭,落日!”
开长老正抵挡鬼千尺的猛攻,眼角瞥见鬼落羽的动作,表情登时一肃,口中念念有词:“黄河院上白云间,千里孤城万仞山。”先前他抵挡鬼落羽的逐月箭时只念了十个字,此时却念出十四个字、摆出十四种截然不同的剑式来,可见对这落日剑的重视程度。
十四剑舞完,开长老猛然爆喝一声,刷刷两剑逼开鬼千尺,再度使出方才那十四招来,叮叮当当瞬间打在羽箭之上!
开长老出手极快,寻常人看不清他路数,熊倜却看得清清楚楚,兀自为他捏了一把汗:“糟糕糟糕,崐叔第十二剑时长剑已不堪重负断折开去,落日剑来势不止,他又如何阻挡?”
果不其然,开长老十四剑尚未刺完,半截剑身激飞而出,削下了一旁九道山庄天狼旗一旗众的半个脑袋,一时间鲜血泗流,脑.浆迸溅。
开长老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情急之下只得使出迷踪千幻来,避开了要害部位,但这一箭还是自他右肩直贯而入,箭头留在了骨缝之中,转眼染红了大片衣衫。
开长老目光连连变换,取舍良久下令道:“撤!”说着带头转身离去,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