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清清,像一张碧绿、透明的油纸,水底的一块块卵石也都像水晶似的光滑、透亮。水波粼粼,水面绿得如翠,亮得如玉,清晨袅袅升腾的雾气像洁白的面纱,遮掩着湖水羞涩的脸庞。
薄雾寮寮将湖边的小亭絮绕的分外飘渺。两个人影站在亭内,不约而同地望着湖面。
“你明日便启程回天南?”姬鸿垒手扶栏杆,问道。
“是啊。你呢?什么时候去你的庆州呢?”楚心仁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石子,反问道。
姬鸿垒吸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就这几日吧。夜长梦多啊。”
楚心仁会意地笑了笑,随手将石头猛的投入湖中,啪的一声轻响,荡起圈圈涟漪。
“你就像这块石子,一旦入水,必定引起天下的震动……”楚心仁忍不住最后还是脱口而出。
姬鸿垒不以为意,眼神中却充满了坚毅。许久,晨曦微露,阳光照在少年的脸上,分外的明朗:“雾散了,湖水终归回到了平静,而且更美了。”
“以仁治天下,以不仁救苍生。希望你能够做到。”楚心仁转身离去,突然停住脚步,淡淡说道。
“我会的。我的南博侯、副宣慰使大人……”姬鸿垒有几分戏谑地笑道,随即又陷入了沉思。昨日金銮殿上,德妃盛气凌人,一副要将楚心仁立即置于死地的表情。在关键之时,老皇帝突然容光焕发,难得的开了金口,将楚心仁的封赏改为封南博侯兼天南驻军宣慰使。一时满堂哗然。不说南博侯的封赏算是恰到好处,算是解了楚心仁的围。作为补偿,将皇朝在天南国的五万驻军一半军权交给了楚心仁这样一个外人手上,这可真是破了天荒。从德妃气急败坏的表情来看,此事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姬鸿垒明白,父皇已经尽了最后的努力,来保护自己。保住楚心仁便是给自己留一个盟友,多一份希望。只是父皇最后的孤注一掷,怕是将这场暴风雨提前了。
天南国,一条笔直的南北通向的官道上。
三个人影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烈日当空,三人倒是丝毫不觉得炎热,一点没有要躲避酷暑的意思。两个仙级初境,一个天级极境,这样的修为面对大热天确实没什么感觉。在天南国这样的小国,这样的组合已经是达到顶峰了。毕竟,放眼国内,除了一个深宫内的黄老,数得出数的仙级高手便是一个也没有了。那御宗宗主楚天河也就是天级极境,想突破仙级之境哪有那么的容易?
这么强势的组合一路行来,却也不低调。只不过所谓的高调不是到处展示自己的实力,而是一路上一个须发花白的半大老头和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嘻嘻哈哈,大打大闹的,还有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小伙故作深沉,脸上却总是挂着深邃的微笑,偶尔瞧着一老一小眉头不时的微皱。这样的组合自然是引得路人侧目而望。
这三人 便是楚心仁、遥芝还有楚心仁那位脾气古怪的师傅。说起天谋的加入,楚心仁想起就后悔。跟姬鸿垒几个告别之后,楚心仁便和遥芝一路南行回家。刚进入天南国境,想起离着月湖不远,便顺道看看天谋在不在山上。这一看,师徒俩久别重逢,自然是有许多话说。本来楚心仁只是想好好汇报一下在乾坤外院的情况,遥芝加了进来,整个主题全跑偏了。这丫头伶牙俐齿,把从碧螺那听得事情添油加醋生动地描述了一番。天谋听得一惊一乍的,完全融入了进去,反倒真正的主角被凉到了一边。遥芝本就是性情直爽单纯之人,天谋脾气古怪,多有顽童心态,两人一下子多有臭味相投、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可苦了楚心仁,好不容易见着了遥芝,到了又被这不良师傅拣去当了玩伴。成天闹哄哄的,不得安宁。原本有这两个活宝已经头疼了,偏生的爱凑热闹的大有人在。千算万算总归漏掉一个重要人物,药魂。双魂跟遥芝本就熟识,天谋又是楚心仁的师傅,这档子当然也不会避讳。要命的是,双魂到了仙级,有了实魂体,大白天的只要不是艳阳高照的晌午,也都敢出来了。一时间,两人一鬼一台戏,一路上便更加热闹了。
“我说药罐子,你这样说就不厚道了。怎么能在丫头面前诋毁我的八荒**阵呢?你要这么说,改天我摆出来,搞不死你困死你。看你把药嗑光了,也别想出来。”天谋双手一叉,非常不满刚才药魂对他阵法的评价。随即,把头一扭,谄媚地冲着遥芝笑道:“丫头,别听他的。改天我教你怎么摆阵,保准克死他。”
药魂冲着天谋吹胡子瞪眼,叫嚣道:“什么破阵。老子不用一个时辰就直接把他给捣了。丫头,别跟他学,没意思。还是我的炼丹术有意思。驻颜美容,强身健体……”
楚心仁不知道类似的对白听了多少回,任凭他心智再好,也忍不住又觉得喉咙一阵干呕。还是咒魂厚道,连忙安慰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来喝茶、喝茶。”这份定力,楚心仁是甘拜下风。
路边的凉棚也不大,过路就那么几个人,开始觉着新鲜,两个老头逗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看的多了,也就腻味了,便自行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