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虞幸,虞姬的虞,幸运的幸。”虞幸一边在周围注意到他的警察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往里走,一边回答着韩江的问题。
韩江是个很孔武有力的人,他警服下一身肌肉显示着好不含糊的武力值,个头比虞幸还要高一点。
他迈着步子走在虞幸身侧,思考着该用什么态度和虞幸相处。
首先,他见到虞幸后,对虞幸的怀疑没有打消,即使虞幸目前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但这也有可能是虞幸藏得太好,或者所图太深。
祝嫣的存在就是虞幸的耳目,可以说,这个年轻人已经可以随时掌握市刑侦支队的动向了。
韩江知道,即便是规定了保密、不能外传的事情,祝嫣也会如实告知虞幸,因为总有些感情超脱于职责之外,祝嫣甚至不屑于掩盖这一点。
前方,巷子稍微深一点的地方,祝嫣正蹲在那里观察墙壁,墙壁上的血迹还没有清理,这是最重要的犯罪现场,必须确定没有证据遗漏,才可以进行清洗。
她身边不远处的地上画着一个形状奇怪的白色人体轮廓,正是柳玲玲遇害时的姿势。
虞幸和韩江走到了她身边,闻到奶茶味道的祝嫣抬头,看见虞幸后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站了起来:“你来啦!”
韩江不由得在心里摇摇头。
怎么回事,祝嫣这丫头在这个虞幸面前简直像是一直软绵绵的羔羊,而平时,她明明像是一只灵动的、暗藏凶狠的狮子。
若是虞幸有意促成了这样的关系,那他对人心的掌控就太可怕了,只要他有坏心思,恐怕瞬间就能将祝嫣带入歧途。
刑侦支队的队长默默把虞幸的危险程度向上调整,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虞幸的特殊。
哈,除了这个年轻人,还有谁敢在刚死过人的地方悠哉游哉喝奶茶?
心理承受能力最强的人也不会干出这种事,因为他应该感受得到现在的严肃氛围,不会做出格的事,就像祝嫣,她只是拿过了奶茶,并没有直接在这里喝。
像虞幸这种人,天生就擅长跳出框架,我行我素,习惯于他人的瞩目,这是很危险的预兆。
韩江也知道,一直在心里把来帮忙的人想象成罪犯是不对的,丧失了客观的观察往往会得到错误结论。
即便有些事情要问,也该在案子结束之后,所以他压下了心中翻涌的直觉,对虞幸道:“很感谢你来帮忙,祝嫣说你掌握了一些线索?”
“没错。”虞幸咽下嚼碎的珍珠,笑道,“你现在要做笔录吗?”
韩江冲小巷里扬扬下巴:“或者你想看看现场,给我们提供更多帮助?”
“那是警员和顾问的工作,我怎么好班门弄斧。”虞幸微微摇头,样子谦逊得不行,“我还是做笔录吧。”
祝嫣在他身后微不可察地撇撇嘴。
她也搞不太懂虞幸今天在想什么,暴露了自己,就为了来做个笔录,老老实实提供线索?
她还以为是虞幸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呢,现在看来,虞幸对柳玲玲是怎么死的的兴趣还不如对奶茶的兴趣大。
韩江决定亲自做虞幸的笔录,队里的一名女警,就是上次她被犯人的极端家属刺伤那次一直在病房照顾她的那一位,默默贴了过来,小声问道:“这是谁?韩队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他叫虞幸,是这次案件的线索提供者。”祝嫣忍着没拆奶茶,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离开被警戒线包围的这片区域了。
“是证人吗?那他未免也太淡定了。”女警小声吐槽着,随后继续工作去了。
“是啊,太淡定了。”祝嫣小声重复,她盯着虞幸的背影歪歪头,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
这里她已经看过一遍,现在只想把拍到的照片拿回去做分析,她已经猜到,当韩江在虞幸那里得到信息,就会明白现阶段的重点是找出柳玲玲的出轨对象,当这个人被揪出来,一切才会有进展的可能。
柳玲玲当晚既然没有发生过性行为,那她去找出轨对象做什么了?她真的见到对方了吗?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让她来到了和明朝路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巷里?
但是她现在不能走,她好不容易看到了虞幸,有些疑惑的事得先问问再离开。
虞幸被韩江带到了停在小巷外的车里,他把昨晚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只抹除了花老板的存在,当他把画的画给韩江时,韩江目光更加奇异了。
“你是个画手?”
“没错,我是个自由职业者,画画也是强项。”虞幸没有否认,他这几年卖过画,卖过剧本,甚至写过小说,几乎做了所有隐藏在幕后,不需要太多人际关系的工作。
“这就是柳玲玲昨晚的衣着?大晚上的,你只是随意一瞥,就能记住这么多细节吗。”韩江称赞着,但是称赞中的试探成分很浓。
“她很漂亮,我多注意一下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虞幸道,“而且我的记忆力很好,由于是混艺术圈的……你知道的,艺术圈总是对时尚很敏感,所以我能认出她这些衣服都是名牌。”
他给韩江指指画上的画面,用聊闲天的语气道:“我来之前就在想,要是这些衣服的其中一件是个限量款,那购买者的信息就帮这个案子大忙了,对不对,韩支队?”
韩江在几秒前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立刻打电话让留在局子里的同事去查,放下手机后盯着笑眯眯的虞幸,一种正气与威慑力自骨子里散发出来。
以前,心虚的人会很讨厌被韩江这样看着,不是躲避视线,就是用一些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反应去应对。
可虞幸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就这么从从容容地坐着,甚至还向身后舒适的椅背靠了靠。
“你很放松。”韩江道。
“当然,我是热心市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不放松点呢?”虞幸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祝嫣正在等他,“祝嫣在等我,她大概想和我一起走吧,您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
看出虞幸不打算继续留下来,韩支队立刻道:“还有一个问题,祝嫣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的房客,也是我的妹妹。”虞幸笑了,他听祝嫣说起过很多次韩江,说这人对她就像个操心的父亲,正直又敏锐,对这样的人,虞幸一向初始好感度颇高,容忍度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