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林冲,西门庆歉然道:“林冲哥哥,小弟一來,便害你熬夜,真是生受你了!待此事一了,小弟设宴,给哥哥道辛苦解乏!”
林冲笑道:“这个值甚么?几个月前西门庆兄弟以德报怨,千里上东京,解救武二郎,又跋山涉水,护送他去了孟州。比起这几千里路的义气來,林某人只是熬个夜,简直是太轻松了!”
西门庆听了,不好意思地道:“林冲哥哥这般夸奖我,小弟实在是受之有愧。”
林冲正色道:“你若有愧,江湖中的‘义气’二字,尽皆休矣!有多少从小经过的朋友,面对功名利禄时,却都把‘义气’二字,踩到脚下玷污了!西门庆兄弟,你在我面前不必谦抑,你那高名,都是你应得的!”
西门庆听林冲话声中说得虽然豪壮,但却透出一缕悲凉來,知道他必是想起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好朋友陆谦,心中忍不住暗暗替他难过。
反倒是吕方郭盛这两个不知深浅的愣头青,听到林冲如此推崇自己的大哥,两人互望一眼,都是喜上眉梢,与有荣焉,对林冲好感飙升。
一时间,林冲的军帐中,半天都沒人说话。
林冲一边深呼吸着,一边翻着手中喽罗兵的花名册,直到合上了最后一页,传完了最后一道令箭,才站起身开口问道:“西门兄弟,聚义厅中,我听你说到了花和尚鲁智深,兄弟可有他的详细讯息吗?”
西门庆心中感慨,林冲果然也是义气汉子,自己在聚义厅中,说起武松时只是轻轻将鲁智深一提,但林冲却已经深深刻在了心底。这位豹子头的性子深沉内敛,直到忙完了正事,才提起自己关心的话題,若换了其他稍微急躁的人,早就因私而废公了。
正因如此,西门庆对林冲更加倍的敬重起來,恭恭敬敬地道:“林冲哥哥,鲁大师的讯息,小弟也是听说而來。”说着,将鲁智深熊耳山遇人熊,得遇曾思齐,后來如何会合青面兽杨志,又怎样夺了二龙山宝珠寺,详详细细都说了一遍。
最后西门庆笑道:“最难得的,是鲁大师和杨制使这二位,还碰上了操刀鬼曹正,这位曹兄,自称是林冲哥哥的徒弟,可有这回事吗?”
林冲点头,面上神色有些温馨,轻轻说道:“这曹正兄弟,在东京时经常往我丈人张教头家送肉,他天性好武,日久情熟后,便想拜我丈人为师。可叹,我丈人是个执拗的,觉得收一个屠夫做徒弟,有**份,却又不好明着拒绝,索性就把曹兄弟推到了我头上,让他拜我为师。哈哈!其实曹兄弟却是个义气君子,有勇有谋,虽然只是个屠夫贱役,其为人比起庙堂金紫來,高明也不知多少!”
西门庆听他说到最后,话中悒郁之气大作,知道他必是想起了害了他一生的高俅高太尉,心中又替他难过起來,便安慰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林冲哥哥开些吧!”
林冲点了点头,着西门庆笑了笑,说道:“幸亏,这世上好人还是有的,好人定有好报。我那鲁智深哥哥,虽然貌相凶狠,却是山恶人善,因此处处皆有高人护持平安。今日得知他无恙,又取了二龙山,我心中好生替他高兴!”
两人说着话时,已经出了营帐,帐外山凹里,驻扎的营火已经星星点点地燃了起來。西门庆在夜色中着林冲明灭不定的朴忠脸庞,心中猛然一酸,暗暗对着眼前的营火立誓道:“终有一天,我要让这星星之火,变成燎原烈焰,要烧尽那些腐恶的毒虫恶兽,要让林冲哥哥这样的英雄,都能扬眉吐气,理直气壮的做好人!”这正是:
暗夜黑影谁独惧?红莲劫火我重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