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一切杂事,朱贵便进了酒店,却见西门庆正立在一处粉壁前,着墙上題诗,吟哦有声:“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江湖驰闻望,慷慨聚英雄。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篷。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西门庆念诵一遍,禁不住点头浩叹道:“这首诗,必是林冲哥哥題写的!只可惜,恁的一条好汉,却被这吃人的世道,硬生生的逼上了梁山!”
朱贵便微微咳嗽了一声,笑道:“孟州城鸳鸯楼上,三奇公子和灌口二郎神粉壁留书----屠狗者灌口二郎神武松、清河西门庆,其英雄之气,却也不在林冲哥哥之下!”
西门庆转过身來,朱贵时,却见他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窄靿靴,身材长大,相貌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正笑吟吟地向着自己这边拱手。
西门庆急忙还礼,便请朱贵到吕方郭盛那张桌上,互相都通名厮见了。朱贵大悦,喜道:“原來除了西门庆哥哥之外,竟然还有小温候吕方和赛仁贵郭盛两位兄弟到了!两位兄弟画戟将军的名号,早已经传上了咱们梁山泊,众家兄弟闻名久矣。今日知道二位也來入伙,必然欢喜!”
说着,便邀了西门庆、吕方、郭盛三人,去后院水亭上去,另置酒席相待。喝了几巡,朱贵从壁上摘下一张鹊画细弓來,正准备施放报信的响箭,但在窗户前一张时,却先笑了,将弓箭挂回壁上,说道:“三位大名,委实惊天动地。不用我这边放箭报号,那边大寨就有人抢來迎接了!”
吕方郭盛便到窗前时,却见对面泊子里,影影绰绰的正驶过两只大船來。吕方郭盛心中都是沾沾自喜:“果然大哥的名头不是盖的,只是略一抱号,就让梁山众头领刮目相,破格相迎!”
西门庆便问道:“却不知來的是哪一位头领?我们兄弟远來是客,该当上山拜见才对,现在却有劳山上头领接下來,实在是生受得紧!惶恐!惶恐!”
朱贵便道:“西门大官人不必挂心,以大官人这等高才,肯上俺们梁山入伙,是梁山几千弟兄的福气,若不隆重相待,岂不是冷了江湖上好汉们的心,绝了进贤之路?西门大官人便请安坐,我猜來的若不是刘唐大哥,就必然是阮氏三雄,他们是最敬服西门庆哥哥这等英雄好汉的!”
西门庆听朱贵言语间,不卑不亢,既照顾着自己一行人的面子,也沒有弱了梁山泊的威风,却是有理有节,八面來风,忍不住对其人刮目相起來。暗想道:“只说旱地忽律是梁山上的小角色,却想不到其人谈吐见识,比起一般人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可叹宋江那黑厮,倒行逆施之下,埋沒葬送了不知多少英雄!”
当下举碗相邀,诚心接纳,一番言语之下,便和朱贵谈得热火投机起來。谈话中知道朱贵从前虽然目不识丁,但后來却每天坚持识字,现在已经能够流利地书了。西门庆、吕方、郭盛都是赞叹不已,西门庆便道:“朱贵哥哥,真有当年东吴大都督吕蒙吕子明之风范也!”
朱贵听了大喜,虽然连连逊谢,却是笑得合不拢嘴,心中对西门庆的好感,更是足尺加三。
四人说得投机,真有浑忘今夕何夕之感。梁山泊中那两只大船却早到了岸边,船上下來了一个头领,却见岸边无人迎接,心中好生奇怪,一问小喽罗,知道朱贵正招待了西门庆众好汉,在后面水亭中饮酒,那人便带着个少年,拔步撞进來。这正是:
百条英杰和合处,千古风云聚散间。却不知來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